江漫声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是飘在空中，她想要伸手去抓住什么，却只能抓到了空气，指尖也是忍不住的发抖。

话音刚落那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想着那个男人护着她的样子心口绞痛。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

江漫声明白这个时代是残酷的，所有的光鲜和亮丽和时代的繁荣都是鲜血闯出来的，都是先辈们孜孜不倦的努力用生命和血液去换来的。

可是当她真真切切的看到这一切。

才明白死亡离的是如此之近。

周书臣看着她如此崩溃的样子，心如刀扎，他伸出手去。想把她搂到怀里，可是却又怕碰到她的伤口。

只能用颤抖的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花，“别哭了，好在我们证据都已经拿到了，已经交上去了，如果他在天有灵看到那些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想必也是会开心的。”

江漫声却嗓音哽咽。“不，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那个野狗那么厉害，是你们的接头人，他能躲过那么多的钢管，怎么会…怎么会…能没挺过来？”

听闻这话，周书臣知道她难受，可到底也要让她明白，人死是不能复生的，要勇于面对真相。

“你听我讲，他被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失血过重了，而且伤到了重要器官，脾破碎，心脏受到了重创，医院已经尽力了，抢救了三个小时实在是没有办法。”

他控制住他的双肩，与他对视着。

即便是想说出真相，可是真相落到自己身上，也如一座重山，压得他心脏一阵绞痛。

看着江漫声的样子，他又何尝不自己难受。

这毕竟也是他的战友。

是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伙伴。

江漫声眨了眨眼眸，一滴冰冷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无声的滑落。

“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要是我能够不被他们发现，要是我跑得再快一些，他也不会为了保护我而被钢管打中了。”

“这不是你的错。”看着她自责的模样，周书臣心中又何尝不难受，抬起手来擦掉她眼角的泪水。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些黑恶势力的错，是藏在背后的蛀虫的错，不是你的错。”

不知过了多久，江漫声的声音渐渐小了，她抬起头来眼睛红肿却目光清澈而倔强。

“那现在呢？现在野狗他们在哪里？对了，他走的时候安详吗？”

周书臣点点头沉默了片刻之后这才说道。

“他走的时候很安详，只是最后醒过一次，问政局交上去了没听到说交上去了就笑了，然后就没了呼吸。”

想起那个场景，江漫声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此刻却努力的扯出了一个笑容。

“那就好，至少他还没白死他的仇我们替他报了。”

“嗯。”

周书臣郑重的点了点头。

“上面已经成立了专案组男。配交上去的证据很是关键，那些人不久就会落网的，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告慰老顾和野狗的在天之灵。”

听到这话，江漫声眉目之间才多了一些释然，他知道野狗走了，老顾也走了，但是他们的名字将会一直流传下去，他们为了正义所付出的这一切，所有人都不会忘记。

这是为了光明而牺牲的人。

日光从窗外倾斜进来，周书臣看着她靠在床头，悄悄的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油纸包放在她的面前故意转移了话题问着。

“你猜这是什么？”

江漫声虽止住了泪水，可是身子骨才好，对一切都没有什么兴致。

只是语气淡淡的说着。

“这是什么？难不成是药粉？”

“你之前念叨了好久的糖糕，”周书臣打开布包，里面是用油纸裹着的糖糕，还冒着淡淡的热气，“我让护士去巷口那家老字号买的，刚出锅没多久。”

江漫声的目光顿了顿，那是她前几天随口提的，没想到他居然记在了心里。

“尝尝？”周书臣拿起一块递到她嘴边，语气带着几分哄劝，“凉了就不好吃了。”

江漫声张嘴咬了一口，软糯的口感裹着蔗糖的甜，熟悉的味道让她眼眶又热了热，却还是点了点头，“好吃，你也尝尝，你好像还没吃早饭。”

“喜欢就多吃点。”周书臣又递了一块，故意岔开话题，“我不饿，对了，等你好了，咱们去郊区的果园摘苹果怎么样？我听护士说，那边的苹果又大又甜，还能自己摘，比供销社卖的新鲜多了。”

江漫声拿着糖糕的手顿了顿，轻声说，“那好，多摘一点，给老顾和野狗也拿点……”

周书臣的心沉了沉，连忙补充，“那咱们就替他多摘点，到时候去看他的时候，带给他。”

江漫声嗯了一声，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笑意。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霍易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个梨和苹果。

“哟，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霍易笑着走进来，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江漫声，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他扫视了一下她的面容，当看到那红肿的眼睛的时候，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但是却默契的没有多问，反而是拿出苹果和梨给她削着，“这梨和苹果是我刚买的，新鲜的很，要不要尝尝看？”

“好多了。”江漫声点了点头，看向他，“你刚从外面回来？”

“嗯，去了趟军区。”霍易拉了把椅子坐下，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把削好的苹果和梨递给他们。

“跟你们说个好消息，专案组那边有进展了！昨天晚上抓了好几个，都是之前跟黑恶势力勾结的官员，还有那个黑衣人背后的靠山，也被控制起来了！”

江漫声眼睛一亮，心也忍不住雀跃了起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霍易拍了下大腿，“你都不知道，昨天审那个靠山的时候，他还嘴硬，结果看到咱们交上去的证据，直接就瘫了，全招了！贪污的赃款。跟黑恶势力的交易记录，全都吐出来了！”

周书臣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太好了，老顾和野狗的仇，总算有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