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理直气壮：“这些还不足以证明吗？你们若是不信，我愿意传人证来，当面对峙。”

太监察言观色，见皇上点头，尖锐的嗓音传遍大殿。

“传人证——”

写下证词那三人鱼贯而入，最左边的是那民妇，跪地时一双眼还在不安分地左右打量，收到周青的暗示，她清了清嗓子。

“皇上，各位大人，战王爷在边疆打仗时，时常带三五人悄悄来到我们村子，要我们拿钱给他。”

她暗中拧了下自己的大腿，声泪俱下。

“若拿不出钱，家里女儿家就难逃战王爷的毒手。”

“我们做父母的亲眼看着，生不如死啊！”

她泣不成声，一下下磕头不起。

“请诸位大人为我们做主！”

不少人为人父母，能感同身受，心里已然动摇了。

想来她不会拿女儿的清白诬陷战王。

此事有几分可信。

小兵膝行上前，连声附和：“末将是看守营地大门的，战王爷的确三天两头就半夜三更出去，末将问过王爷要去何处，王爷却一点口风都不漏，想来定见不得人。”

慕容渊手下的几位将军都在朝堂上，闻言再也忍不住，暴跳如雷的出来反驳。

“你们竟敢污蔑王爷，这可是死罪！”

“王爷出营定是有正经事，为了不让消息外泄，不告知你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兵再合理不过。”

“且王爷知晓边境百姓生活不易，常自掏腰包，给百姓解困，怎可能看得上你们那三瓜两枣。”

“至于强抢民女，更是荒谬！”

“王爷不近女色，京城那么多贵女倾心于他，他都不看一眼，何况一个乡野农女。”

这话戳中了林峰的痛处，气极反笑。

“据我所知，如今和王爷亲密无间的那位齐姑娘，就是你口中的乡野农女，兴许王爷就好这口呢？”

“那是王爷的恩人，岂能一样？”

“死鸭子嘴硬。”林峰喉咙里腥味翻涌，几欲呕血，他就不信了，今日他不能让战王栽个跟头！

“你来说！”

他看向辎重将军——李安。

李安垂下头，目光闪烁：“旁的末将不知，只是王爷前两年曾私下命我将部分粮草拿去卖，换成银子给他。”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张泛黄的薄纸。

“你们瞧，这是王爷当时的手书。”

众人接过传阅，面色各异。

“这……好像的确是王爷的字迹？”

“我看着像。”

“我不信，让我瞅瞅。”方才说话的大将一把夺过看完，脸色青紫不定，三下五除二把手书撕了个粉碎。

“将军，你干什么？”惊呼声此次彼伏，大将喘着粗气，指着李安的鼻子骂。

“这厮因违抗军令，被王爷当众责罚过，难免会怀恨在心，他的话不可信！”

“那你还撕手书作甚，莫不成是想毁灭证据？”

“我只是见不得王爷被冤枉！”

“冤不冤枉的，自有在场这么多人评判，你何必着急？”

朝堂乱成了一锅粥。

可吵来吵去，还是吵不出个所以然，林峰一气之下，朝高处行礼。

“别吵了！微臣请皇上定夺！”

众人霎时噤了声。

寂静中，只闻鼾声如雷。

众人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去，只见皇上撑着头，睡得正香。

“皇上？皇上？”太监颤颤巍巍地推皇上，皇上身躯一颤，睁眼从龙椅上蹦起来。

“怎么了？”

一低头，对上满殿各异的目光，他满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朕还当是出了何事呢，对了，诸位爱卿方才说了什么？”

感情他方才一点没听！

林峰只得一五一十地重复刚才发生的事。

说到一半，皇上不耐烦的打断。

“不必说了，朕听得头疼，此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查明的，朕今日身子不适，改日再议。”

不等大臣阻拦，他扬长而去。

只留满殿大臣面面相觑，心中叹息。

近日坊间的议论，果真不无道理。

……

皇上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太监卑躬屈膝地伺候他下床，边道：“皇上，长阳大师来了。”

皇上来了劲。

“快快请他进来！”

片刻之后，长阳大师踩着四方步而入。

皇上沉迷修仙，常年派人去四处搜罗大师。

长阳大师是前几日来的，蓄着一把白胡子，身形清瘦，总端着高深莫测的姿态。

皇上几次许以重金，让他露露本事，他却不为所动，说什么“时候未到”。

他越如此，反而越得皇上信任。

真正的高人就该如此，不为俗物折腰。

见大师进来，皇上唯恐怠慢了他，连礼都不让行，就让宫人搬来椅子，让他坐下。

长阳大师受之无愧，轻抚白胡：“皇上近日感觉如何？”

皇上唉声叹气。

“别提了，朕之前吃下丹药，就能感觉到自己在褪去凡骨，羽化登仙指日可待，可近日不知如何，吃再多的丹药，也无所增益。”

长阳大师掐指一算，片刻后，他放声大笑。

“贫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喜从何来？”皇上连忙问。

长阳大师一甩拂尘：“皇上这是被卡在了瓶颈期，上不了，下不得，可若能上一步，那皇上所求必当如愿。”

皇上所求是什么？

自然是长生不老！

他欣喜若狂，甚至不顾尊卑，爬起来向长阳大师拱手：“请大师助我一臂之力！”

长阳大师扶起他，笑得眼眯成一条缝。

“皇上不必着急，时候已到，我自然会为皇上筹谋，只是……”

他话音一顿。

“只是什么？”皇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见长阳大师顾虑重重的样子，他大手一挥：“你尽管说，朕恕你无罪。”

“那贫道就直言不讳了。”

长阳大师弯下腰：“贫道能为皇上炼制仙丹，解皇上之困，只是这丹药，需要皇上至亲之人的血肉做引子。”

头顶良久无声。

长阳大师的心不安得七上八下。

若皇上不同意，反而降罪……

他悄悄掀起眼皮，看见皇上疑惑的神情：“就这？”

就这？

长阳大师张口结舌，半天才想起点头。

“害，大师吓朕一跳，没想到是这等小事。”皇上乐呵呵，根本不觉得有何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