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拉着粮食，脚程慢了不少，抵达安州已是八日之后。

加上白雪送信的几日，已过十日，安州的粮仓已空，城内一片愁云。

“可有人在？在下奉命前来送粮，有劳开下城门！”

城下传来声音，守城士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将信将疑地探头去看！

嚯！

还真有粮食！

“王爷，粮食来了！粮食来了！”

声音似是清风，所经之处满城愁意一扫而尽。

慕容渊和齐清雪、还有安城一众长官快步出城，常一常二见了两人，不约而同跪下。

“王爷，姑娘，属下带来了一万二千石粮食，还剩两千两银子，请姑娘清点。”

常二双手递上银票，齐清雪接过收好，并未细数，眉眼弯弯。

“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

常一常二连连摆手，余光看见慕容渊眉眼之间浮出少见的笑意，暗自窃喜。

王爷定不会再追究他二人的过错了。

等所有粮食入库，已是晚上，银烛秋光冷画屏，众人齐聚一堂歇口气，喝口茶。

茶香氤氲，安州同知起身拍马屁。

“王爷让安州的几万百姓饱腹，无异于他们的再生父母，下官替他们谢过王爷的大恩大德。”

他深深一跪，慕容渊眼都未抬，修长如玉的指尖捏着茶盖，有一搭没一搭的拨茶沫子。

“这些粮食只能解燃眉之急，不足以彻底救下他们。”

在场人面面相觑，尤其安州同知，大张的嘴半天合不上，本能怀疑。

“这么多，还不够？”

问完他就后悔了，王爷说不够就不够，他质疑作甚，万一王爷治他个大不敬……

好在他想象中的场景并未发生，慕容渊掀起眼帘看他。

“安州城内共有多少百姓？”

同知才松口气，闻言又提起心。

他哪里知道？

目光有意无意往旁边飘，和他熟络的官员暗中比划五根手指头，他了然回答。

“回王爷，有五万百姓。”

“这五万百姓鲜少有受到洪涝灾害的，但也不能忽略不计，加上城内还有七千多流民。”

同知知晓城内灾民众多，没想到如此之多，听得心尖一颤。

慕容渊浅喝了口茶，茶盏落回桌：“眼看快要已入冬，这些流民难以寻生计，全靠施粥填饱肚子，要想让他们平安过冬，这些粮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且——”

他环视一圈，道。

“还要安置灾民，为他们重建房屋，购买冬衣，处处都要用银子。”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要银子，可朝廷不给银子，这不是死胡同了吗？

慕容渊指尖轻敲桌面，睨了常忠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拿出个包裹，放桌上打开。

“王爷，这是你让属下收拾出的东西。”

众人打眼一看，里头的东西有地契，金银玉器，个个都是顶好的，价值不菲。

慕容渊淡声道。

“明日拿去卖了，用于赈济灾民。”

“是。”

常忠大声应下，还特意看了在场官员一眼——王爷都以身作则了，你们敢无动于衷？

当然不敢。

安州同知第一个表态，翻遍全身，拿出两个玉佩，还有几张银票。

“这是下官对百姓的一点心意。”

其余人纷纷效仿，最后共满满当当一堆，都交给常忠拿去卖了。

至于粮食不够的事——

安州受灾，境内有钱难买粮食，连带周围几州的粮价也水涨船高，着实不划算。

众人讨论无果，草草散了。

齐清雪倒有个主意，回房后，她打开系统，果然看见商城有粮食，价格还十分便宜。

第二日，她起了个大早，孤身往外走。

“我去散散心，你们别跟上来。”

常一常二心想城内不会出事，就依了她，哪知齐清雪竟出了城，到郊外无人处。

将银子投进去，她用积分换了粮食，拍拍手，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

妥了！

她原路返回，去叫人搬粮食。

等常一带人赶来，看见这么一大堆粮食，险些惊掉下巴。

“姑，姑娘，你你你……哪来这么多粮食？”

齐清雪眨眨眼，杏眼清澈，毫不心虚地扯谎：“我方才路过此处，看见游商来卖粮食就和他买下了。”

“姑娘使了多少银子？”常一小心翼翼问，本以为自己会听见个天文数字，却听她道。

“积分……啊不，就是昨日剩的两千多两银子。”

啊？

啊？？

这么便宜？

常一掏掏耳朵，确认自己并未耳花，晕乎乎的像做梦：“这，怎么会这么便宜？”

这些粮食的数量，和他们带来的不相上下。

价格却差三倍。

这根本说不通！

游商不去附近几州卖粮食，偏来这卖，还是贱卖，是脑子被驴踢了？

齐清雪背着手，“唔”了声：“那游商义薄云天，想着扶危济困，就便宜卖了。”

是吗……

常一还是觉得不对劲，可齐姑娘何必骗人……罢了，定是他想多了。

总而言之，有粮食是好事。

他招呼人手搬粮，齐清雪这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自然不必帮忙。

她回官府，路遇常忠，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问了一句。

“怎么了？”

常忠晃了晃手上的包裹，叹道：“昨儿拿到的那些东西卖得差不多了，唯独王爷的，一件没卖出去。”

齐清雪不解：“为何？”

“一是因安州这等小地方，无人买得起，二是因王爷的这些东西都出自皇家，百姓怕惹麻烦，也不敢买。”

齐清雪抚着洁白的下巴：“你不如去去附近的灵州碰碰运气？”

“会有人要吗？”

常忠怀疑，齐清雪语气坚定。

“当然。”

——不会。

不过有她啊！

她有系统，只需要左手倒右手即可。

常忠信她，立即往外走，策马去灵州。

齐清雪紧随其后。

她用上异能，比他快不少，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等待，拎着裙摆看了一圈自己。

这样子可不行。

她紧急从系统兑换出南洋男子服饰，还有假发，假胡子，美瞳……

悉数用上，最后出来，活脱脱一个金发碧眼南洋男人。

就算她娘活着，也认不出她。

她十分满意，在旁边石头上略坐一会，就听马蹄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