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说完，哐哐给慕容渊磕了几个响头。

小姑娘白净的额头上瞬间见了血，淌了满脸。

苏玉媚尖叫一声，手足无措的把白芷拥入怀中，满脸是泪地看着慕容渊，一咬牙。

“玉媚定不会打扰王爷，只要一处落脚的地方住着，待太后娘娘不再强求我们二人，风头过去，王爷只管给玉媚找个病因，说玉媚死了便罢。”

“到时候玉媚离了京城，去外头做绣娘、当流民都行，只要能带着白芷有口饭吃，有个地方睡就行，还请……王爷留我们姐妹俩一条活路吧。”

她护着一个丫鬟当做亲妹妹，又声声恳切。

慕容渊看见白芷脸上都是血，地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色，不似作假。

常仁紧跟着进门，瞧见苏玉媚，想起昨天似曾见过，小声告诉慕容渊。

“苏小姐昨日的确也在选妃的宴会上。”

“不过，苏小姐只到下属跟前走了一遭，并不像是其他姑娘那般削尖了脑袋想要进王府的模样。”

常仁实话实话。

慕容渊冷冰冰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

想来，这到底是皇祖母一意孤行。

昨日选妃。

今日就将姑娘直接扔到自己的王府里来。

也不像是在乎苏玉媚脸面的意思。

反倒是自己如果执意把人遣走，真害得这两个无辜主仆回家吊死，反倒是一场冤孽。

想当初，齐清雪在小村庄里救下自己，只求问心无愧，是为行善积德。

而今，自己得了齐清雪相救，一路回到京城，继续为百姓做事，也正是因为那片善心。

冤孽不当结。

他犹豫片刻，终是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们所求不多，苏家又待你们不好，便留下来吧。”

“不过以后，只许以兄妹相称，这也能解释了你们到战王府里来的原因，等再过些日子，本王为你寻个好人家嫁了，本王的义妹出嫁，无论是皇祖母，还是你父亲，应当也不会多说什么，总好过日后当流民。”

慕容渊做事向来稳妥，有条不紊地将此事吩咐下去。

王府里的丫鬟赶紧为苏玉媚整理这院子。

白芷跪在地上道谢。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日后白芷做牛做马也要还王爷的恩情！”

慕容渊听着，微微蹙眉。

倒也不必做牛做马。

他和苏玉媚，不过都是被皇祖母安排的可怜人罢了。

“没什么事，本王先走了。”

慕容渊转身离开。

皇祖母就这么随便塞人过来，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白芷高高兴兴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苏玉媚身边叽叽喳喳。

“小姐！我看这战王也不似外面说的那么凶狠，还挺好说话的！”

“你呀——”

苏玉媚满脸担心地抚去白芷脸上的血色，心疼不已，“你倒是真心为我，可也不能把头磕成这样，赶紧去包扎一下，莫要留下什么疤痕，以后还怎么嫁人？”

“嘿嘿，白芷要伺候小姐一辈子，不用嫁人的。”

白芷还嘿嘿笑着。

苏玉媚赶紧推着她去包扎。

待白芷一走，苏玉媚眼底只剩下满满的怒意。

她自己能欺负白芷，却不喜欢看别人让白芷受伤。

慕容渊……

虽然不似传闻里那么杀伐果断、冷血无情。

可明显这一颗心也不在她的身上，今日若是没有白芷不顾一切磕头劝说，慕容渊是不是真的就把自己扔到大街上？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更寒，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既然我苏玉媚已经留在了战王府，绝不会坐以待毙！”

……

皇宫，炼丹阁。

齐清雪一夜未眠，今晨外面的雨更大了些，却还是不见白雪回来，她心里着急不已。

神游九天之际，门外一声高喊。

“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带着乌泱泱的人进门来。

齐清雪意识回笼，匆忙带着殿中的宫人们一起行礼。

“太后娘娘金安。”

“免礼。”

太后娘娘红光满面，笑意盈盈地打量着眼前的齐清雪，“哀家见齐大国师面色憔悴，这才几日没见到渊儿，便已经思念成疾了吗？”

齐清雪连连摇头，说不敢。

太后轻蔑一笑，自顾自地到了上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不敢就好。渊儿身为皇子，身负这偌大天下，能和他并肩而立的女子，也该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而不是你大国师这样……妖言惑众，凭借着些歪门邪说进宫来的神棍。”

殿中，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天下之大，大概也只有太后敢说大国师是神棍了。

齐清雪知道太后是故意贬损自己，也不气恼，垂下头，并不言语。

太后见她不搭话。

自然而然以为她是想敷衍了事，冷冷一笑。

“你倒是聪明，知道哀家怎么骂你都是对……不过，你沉默不语，便能撑到进战王府的那一日了吗？休想！”

“今时此刻，真正的战王妃应该已经进了王府，躺在了渊儿的枕边。齐大国师可以彻底断了对渊儿的念想，一心一意地为皇帝炼丹了。”

听到这话。

齐清雪总算按捺不住心绪，抬起头来，目光灼灼。

“战王殿下他……”

“他今日已经同苏家大小姐成婚，喜轿都已经送进战王府，八抬大轿，名正言顺！”

太后十分满意地看着齐清雪震惊的神色，从主座上起身走来，也从齐清雪的身边擦肩而过，只留下一句。

“你这辈子，休要再妄想了！任凭你妖法强悍，又岂能阻止渊儿和妻子强强联合？”

语毕。

太后笑着离开。

独留齐清雪怔愣地站在原地，想到白雪而今迟迟还没有回来，心里更冷。

难道，太后说的是真的吗？

与此同时。

皇宫外的一条胡同里。

慕容临正捏着一卷书信，看着齐清雪字字恳切地询问，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齐清雪对慕容渊，还真是真心实意呀……可惜，落到了我的手上。”

他将书信撕了个粉碎。

抬头。

白雪正在笼子里苦苦挣扎着。

下属问：“这截获的信鸽，要不要也给剁碎了喂狗？”

慕容临嗤笑出声。

“何必这么冷血无情……我断了她和五弟的情谊，便留这小家伙一命吧。”

下属点头，将白雪从笼中放出。

白雪匆忙振翅而飞。

慕容临负手看着，笑得更加诡异。

“你们说，齐清雪没了五弟，会不会抱着这破鸟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