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信
更新时间:2025-04-27 00:40:14 字数:2189 作者:不问岁月任风歌

他将信重新盖好,手指一点地图上的“斜川”二字。

“西齐这条线我盯了两个月,好不容易打通,现在给我断在这了。”

“草原这一下动得狠。”

段晨皱眉:“那西齐怎么说?”

柳闲放下笔,抬眼望向帐外:“别急——他们说的,比你想得快。”

果不其然。

不到半个时辰,哨兵来报:“西齐使团来了。”

柳闲啧了一声:“连热水都不给我泡一壶,就来了。”

他站起身,披上灰斗篷,往外走。

凤尾岭营门口,一队西齐使者早已等候,领头的是正使都礼安,眉目冷峻,穿着西齐军正五品制式,刀未解鞘,礼却周到。

“柳殿下。”他拱手,“我们来,讨个说法。”

柳闲走到近前,打量他一眼,语气温温的:“风大,别急着说话,先喝口热茶。”

“说话,得慢点才听得清楚。”

都礼安却没接茶,神色沉沉:“乌副帅,伤势未愈。”

“将士七百,血洒斜川。”

“那条道,是你们朝廷指的。”

“如今西齐兵亡、援线断,我们王庭上下震怒。”

“请柳殿下——给个交代。”

一字一句,压着怒火。

段晨刚要动,柳闲抬手拦住,笑着道:“交代肯定有。”

“可不是现在。”

他目光一扫:“我不想拿战场死人当口水搅。”

“你们王庭要说法,我自然给,但得是我能拿得出的东西。”

“不是猜,不是怒。”

“是证据。”

都礼安冷冷盯着他:“你想拖?”

“我不是拖。”柳闲道,“我是要查。”

“你们真想要真相,就在这住几日,我会给你们看。”

“如果查出来,是我这边的问题,我替你们报仇。”

“如果不是……”他语气忽然淡了下去,眸光微转,“你们自己掂量。”

……

使团被安排在西厢。

柳闲回了主帐,刚坐下,一道披甲身影已跨步进来。

是楚怀安。

老将军披着风尘,眉目严肃,衣甲未卸,手里拿着一封密信。

“我刚收到斜川前线的细报。”

“除了伏击,还有一点——斡古儿提前两日到谷。”

“他不该知道路线的。”

柳闲接过信,目光微动。

“你觉得,这信息……是从哪儿漏出去的?”

楚怀安眉头深锁:“只有五个人,知道最初的斜川备选路线。”

“你我,还有兵部赵尚、锦衣卫段晨……以及赵吉安。”

柳闲点头:“这五人里,谁最有可能传出去?”

楚怀安眉头微皱,语气低了几分:

“兵部赵尚,是我一手提的,从无二心。”

“段晨不用说,锦衣卫头儿,跟你是生死交过手的人。”

“我——老了,嘴笨腿慢,但这条命压在你这边,绝不会做错事。”

“赵吉安……虽是三殿下的人,但这几日看他行事,也不似急躁之人。”

“殿下,这事……”

“怕不是谁卖的,而是——谁说漏的。”

帐中灯火微晃,照得墙上的影子斜斜一道。

柳闲坐在地图前,拇指轻轻扣着桌沿,眼神未动。

“你是说,有人——‘不小心’?”

楚怀安叹了口气:“当初商议备选路线,是咱们五人。”

“会议那日,我确实带了赵尚、段晨,还有我的副将李柏。”

“李柏是我旧部,跟了我二十年,东境铁骑出身,不会背主。”

“可——那日散会后,他喝了点酒,我没拦住。”

柳闲转头:“酒?”

楚怀安点头,神色复杂。

“他爱喝,常年如此。”

“那晚他在营后烧水屋喝了两杯,说是压惊。”

“我后来听人讲,他跟营中一名卫兵说了几句闲话。”

“我本没当回事,但现在……恐怕就是那时候出了岔子。”

柳闲没说话。

段晨靠着门框,冷眼一眯:“哪名卫兵?”

楚怀安摇头:“记不得名字了。”

“李柏喝醉之后,人就迷糊。”

“说不准是那兵说出去的,还是他自己嘀咕了几句被人听了去。”

“总之……这口锅,落不准。”

他说到最后,咬了咬牙,抱拳一躬身。

“是我失察。”

“是我人管不好。”

“这事,错在我,我甘领责罚。”

话音落下,大帐一静。

外头风刮过营顶,卷起火堆边几片灰。

柳闲坐在案后,指尖在桌面上轻点,像在算账,又像在听风。

“李柏……你说他是你旧部?”

楚怀安点头:“在东境的时候,是我麾下斥候营副统。”

“打斡古儿那一年,他差点被马蹄踩成肉泥,命我救下来的。”

“我信他。”

柳闲点头,语气淡了:“我信你。”

楚怀安心里一松。

“可信你,不代表我不查。”柳闲接着道。

“这事关系太大。”

“斜川伏击,是三方布局。”

“西齐现在盯着我,父皇那边还不知情。”

“若真是咱们泄了口风,整个联军都会动摇。”

“你说我能不能糊弄过去?”

楚怀安脸色一沉,正要开口,柳闲已经起身,走到帐外。

风刮得大了,天边压着一片沉云,像快要塌下的盖子。

他站在廊下,看着远处营火。

段晨也跟出来:“那老将真不容易。”

“他是忠的。”

柳闲淡淡“嗯”了一声。

“可忠人,也会犯错。”

“我们能放他一次,但不能放李柏第二次。”

他沉默了一下,轻声说:“让人查那个卫兵。”

“查他祖宗三代、近三月走动、出入时间、每日守岗位置。”

“查他有没有进过北线、见过赵吉安、去过马厩、碰过地图。”

段晨点头:“明白。”

柳闲又道:“李柏呢?”

“调去前锋,跟骑兵一营走齐川线巡边。”

“他喜欢喝酒是吧?那就让他多跑。”

“别让他留在营里碍眼。”

段晨瞥他一眼:“你这是发配?”

柳闲:“不是,是让他活。”

“他再留这儿,被西齐盯上,楚老丢脸事小,盟约崩了事大。”

“我得保人。”

段晨没说话,只拢了拢披风,转身离开。

柳闲转过身,走回帐中,刚坐下,茶还没凉。

外头雨声滴滴答答,风裹着泥腥味,从门缝钻进来,吹得案上的烛火晃了一晃。

他低头,喝了一口冷茶,目光落在桌边那张地图上,盯着“斜川”两个字看了许久。

刚放下杯子,外头传来脚步声。

段晨挑帘进来,身上还带着雨水,披风没脱,眼神有些冷:“找到了。”

柳闲抬头:“人呢?”

段晨神情有点古怪:“……死了。”

“死了?”柳闲手指一顿。

“自缢。”段晨说,“就在营后柴房,今早巡夜时被人发现的。”

“桌上留了封信。”

柳闲没动,只看着他。

“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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