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自己去停尸房挑选，我去给你取阴血，那块看上眼了就告诉我，我弄下来给你，不用客气。”

阿嬷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活，扶着椅子把手站起来去往另一个房间。

停尸房？

我一个人去？

合适吗？

阿婆见我不为所动，指了指不远处的走廊尽头，出声指示道：“停尸房在道路尽头最后一个房间，自己去吧。”

我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恐惧。

看着走廊尽头的一片漆黑，我在暗中给自己加油打气，逼迫自己抬脚往前走。

我攥紧衣角，鞋子在冰冷的地砖上拖出细微声响，走廊两侧的壁灯忽明忽暗，在墙面上投下扭曲的阴影，像极了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越往前走，腐臭味越浓烈，那是一种混合着福尔马林与血肉溃烂的气息，直往鼻腔里钻，不免皱起眉头，有些难以忍受。

好不容易走到走廊尽头，一扇劣迹斑斑的黑色木门横在眼前，门上 “停尸房” 三个暗红大字像是用血迹写上去的，呈现出暗红色。

我深吸一口气，吐出积攒许久的桌子，胆怯地握住门把手，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一口气推开铁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门后弥漫的白色寒气中，隐约可见一排排储存尸体的冰柜。

冰柜没有落锁，直接拉开就行。

环视一圈，我决定从中间开始。

拉开最中间的柜子，寒气扑面而来，福尔马林的味道差点呛到我。

我看了一眼，尸身已经开始呈现尸斑，不符合用来修复阿姐鼓的品质要求。

将尸体退回去，我重新拉开柜子，发现是空的，又往旁边拉了几个，有些是空柜子，有些也不行，十几个柜子，存放了五具尸体，多少都有瑕疵，不是长尸斑，就是表面被伤痕破坏，都不能用来修补阿姐鼓。

停尸房在这里，尸体也就那么多，要是没有合适的，岂不是做不了这单生意？

想到这里，我准备离开去问问阿嬷，还有没有送来火化的尸体。

正当我打算离开的时候，旁边的白布吸引我的注意，抬脚下意识往那边靠近。

是一具尸体，白布从头盖到脚，遮盖得严严实实，没有放进冰柜，也没有浸泡福尔马林，是刚送过来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尸体吗？说不定可以。

抱着希望，抬手准备掀开白布，却不小心碰到尸体，熟悉的触感突然传来，吓得我收回手。

软的？

尸体怎么会是软的？

我确实没有经常跟尸体打交道，但我刚才也摸了五具，硬邦邦的如同砖头。

哪怕是刚送来，人只要死了，尸体会因为尸僵逐渐变硬，绝不可能是软的！

不等我有所动作，白布之下的尸体突然动了起来。

“我靠！”

我大喊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一抖，差点丢脸。

我不敢轻举妄动，一脸警惕地死死盯着尸体，哦不，活物……

僵持几分钟后，尸体不动了，我以为是察觉，从地上爬起来，闭着眼睛扯开白布。

借着微弱的灯光，我看清了尸体的模样，是一个全身赤裸，只包裹一条短裤的男人，肤色惨白跟死人尸体没什么区别。

双脚更是被纱布缠绕得严严实实，连缝隙都找不到，竖起的腿毛如同银针一根根竖起。

胸腔在跳动，鼻腔还有气，是活人。

好好的活人为什么会在停尸房，还被绑成这样？

是阿嬷绑的吗？

绑起来做什么？

做成尸体？

我被我的想法吓了一跳，咽了一口唾沫，将脑袋里不该有的想法甩出去。

可能是因为寒气直冒的原因，男子开始拼命挣扎，猛地睁开眼睛，发出呜呜的求救声。

是的，我没听错，男子嘴巴虽然被塞住东西，但救命的发音还是能听出来。

我傻愣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膛。

男子扭头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求救，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厉害，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声，双腿不断蹬踢，却因为被纱布紧紧缠绕而动弹不了分毫。

噔噔噔——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一个激灵，吓得我浑身一僵。

“怎么这么久？选好了吗？”

与此同时，阿嬷沙哑粗糙的声音在走廊响起，传入我的耳中。

我慌乱地四下张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要是被阿嬷发现我看到这个活人，还不知道是不是会发生无法预料的可怕事情。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紧握双拳，咬咬牙，下定决心快速将白布重新盖回男子身上，尽量让一切看起来和之前一样。

阿嬷推开门走了进来，眼神在房间里一扫而过，最后落在我身上，出声问道。

“没有合适的吗？”

 我强装镇定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没，都不怎么合适。”

阿嬷微皱眉头，冷哼一声：“哼，那就等着吧，过会可能还有新的送来。”

话落，她转身准备离开。

我看了一眼男子所在的位置，既担心他的安危，又害怕自己被阿嬷发现端倪。

心里七上八下，干脆眼不见为净，也准备抬脚离开。

不曾想，就在阿嬷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男子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白布被他踹开一角，动静很大，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阿嬷的脚步也顿住了，缓缓转过身来，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露出一角的白布，空气在这一刻瞬间凝固。

我心神一震，喉咙发紧，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了，大脑疯狂运转想着该怎么办。

可我没想到，阿嬷只是看了一眼便回头继续往前走。

嗯？

这就走了？

是没看见，还是装作没看见？

我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尸体，确实还在动，又看了一眼阿嬷，也确定她在往前走。

这是怎么回事？

那么大一具尸体，不可能只有我能看见吧！

“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跟上来，你也想守着停尸房？”

阿嬷的声音将我拉回思绪。

随口应了一句，赶紧跟上去，将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