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秋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对黎州道：“我说黎爷，这破地方，真是多待一秒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咱们赶紧的，离这越远越好。不过……接下来咱们去哪儿？秦丫头和顾寒 那小子，可还下落不明呢。”

他这话，也是说出了大家伙儿的心声。这趟浑水是暂时趟过去了，可最初的目的还没达到。

黎州点了点头，脚步未停，目光沉静地望着前方被暮色渐渐吞噬的山林轮廓：“秦书音之前给过我一些线索，她说如果她那边出了意外，让我们去一个地方找她留下的讯息。”

“那地方，就在这片山区的东面，据说有一处荒废了几百年的望京，观前有一棵百年的老槐树，树下埋着一块刻着镇水二字的石碑。她说，线索就在石碑附近。”

“望京？镇水石碑？”

李正国闻言，眉头微微一蹙，“这名号听着有些讲究。三眼通常指的是道家的护法神，能观过去、现在、未来，有洞察幽冥之能。而镇水石碑，多半是此地早年间水患频发，先人立碑以求安宁。”

“只是……荒废了几百年的道观，又是在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怕也不是什么善地。”

他摸了摸下巴上那撮山羊胡，眼神里透着几分凝重。

“阿弥陀佛，”悟能和尚单掌立于胸前，“凡事皆有因果。秦施主既然留下线索，我等前去探寻便是。只盼此行能少些波折，早日寻得两位施主。”

苏夏则看了一眼身旁牵着的黎灯，小姑娘依旧沉默，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听到望京的时候，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快得让人难以察觉。

苏夏将她的小手握得更紧了些，无论前方是什么龙潭虎穴，她都会护好这个孩子。

“行，那就奔那什么望京去！”

陆千秋一听有了明确目标，精神头也来了几分，“早点找到秦丫头，咱们也好早点离开这鬼地方。他娘的，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进这种鸟不拉屎的村子了！”

黎州辨认了一下方向，带着众人拐上了一条相对隐蔽的小路。

这条路显然已经很久没人走过了，齐膝高的荒草几乎将路面完全淹没，脚下是松软的腐殖土和硌脚的碎石，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起来颇为费力。

天色越来越暗，山林里弥漫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带着潮湿的草木腐朽的腥味，四周的树木也长得奇形怪状。

虬结的枝干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是无数只扭曲的手，朝着他们无声地抓挠，让人脊背发凉。

“咕咕……咕……”

林子深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突兀和瘆人，像是鬼魂在夜里磨牙。

偶尔还有些不知名的虫豸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从草丛中一掠而过，惊得陆千秋一惊一乍的。

“我说……黎爷，你确定这条路没错吧？”

陆千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一边拨开挡在脸前的蜘蛛网，一边喘着粗气问道，“这路……怎么瞅着像是通往阴曹地府的呢？”

黎州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这条路是离望京最近的捷径。以前山里的猎户和采药人会走，后来村子出了事，就彻底荒废了。小心脚下，这林子里蛇虫不少。”

他这话一出，陆千秋更是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就把裤腿扎得更紧了些。

李正国经验老道，他从怀里摸出一小包雄黄粉，分给众人一些，让大家洒在裤脚和鞋面上，以防蛇虫侵扰。

他一边洒，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眉头越皱越紧：“这地方……阴气不轻啊。你们看那些树，很多都是朝北弯的，而且树皮上多生青苔，这都是阴地才有的特征。再加上这雾气……怕是容易滋生些不干净的东西。”

悟能和尚也察觉到了异样，他低声念诵着经文，身上那件灰布僧袍在昏暗中似乎泛起一层微不可察的淡淡金光，将一些试图靠近的阴冷气息隔绝在外。

苏夏的鬼纹刀一直没有完全松懈，刀身上的暗红纹路在感知到周围浓郁的阴气时，也微微有些发烫，像是在示警。

她一手牵着黎灯，一手紧握刀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黑暗中每一个可疑的角落。

黎灯却显得比之前在村子里还要安静几分，她只是默默地跟着，小小的身影几乎要被浓重的夜色吞没。

只是她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似乎比常人更加明亮，不时地会朝着某个方向瞥上一眼，仿佛能看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

他们就这么深一脚浅一浅脚地在漆黑的山林里穿行，除了脚步声和偶尔的虫鸣，四周静得可怕。

那股子潮湿腐朽的气味越来越浓，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

土腥味，像是刚刚翻开的坟土。

走了约莫半个多时辰，前方带路的黎州突然停下了脚步，抬手示意众人噤声。

“怎么了，黎爷？”陆千秋压低了声音，紧张地问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黎州没有立刻回答，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抬起手指，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更为浓密的黑暗：“前面……好像有动静。”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片黑暗中，隐隐约约地，似乎有几点微弱的、像是磷火一般的绿光在飘忽不定地闪烁着。

伴随着那绿光，还有一阵阵沙沙……沙沙……的细碎声响，像是有人在用扫帚清扫落叶，又像是……某种东西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在这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又是这种鬼气森森的夜晚，突然出现这种诡异的声响和绿光，任谁都会觉得头皮发炸！

“我操……不会是……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陆千秋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下意识地就往黎州身后缩了缩。

陆千秋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下意识地就往黎州身后缩了缩，那模样活像只受了惊的兔子，就差没直接蹦到黎州背上去了。

他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些神神道道、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偏偏又老是往这种地方凑，简直是自己找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