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终于抬头，金焰在他双目中燃烧，但那种火，已经不再纯粹，黎州也看出来了。

“你也快被它侵蚀了。”他沉声道，“你不是迈克尔了，你是被神座烙印影响的……半个奴隶。”

迈克尔没有否认，但他却抬手，一柄“断罪之矛”自圣像中缓缓脱落，插在两人之间的地面。

“就因为如此，所以我要亲手杀了它。”迈克尔目光凌厉，“不论它藏在哪，躲成什么形态，我必须先把它逼出来。”

“你要我配合？”黎州冷静道，“那你要接受我手中的咒笔，接受我这个你们一度通缉的未来叛徒。”

下一秒，整座圣堂温度骤降至零下三十度，从神像之后的阴影中，忽然浮现一道身披神袍的虚影，脸上带着半面银面具，气息诡异得不像人类。

“源鬼……伪装者。”黎州第一时间拔出鬼笔，横扫而出，咒火自他手中爆燃，一笔贯穿空间咒域，强制剥离面具下的伪灵结构。

迈克尔同时动了，断罪之矛骤然飞起，化为九重光焰，从空中压制那道源鬼化影的退路。

两人第一次并肩，鬼火与圣火交汇，咒笔与审判之矛在同一片咒阵中舞动，如两种神话交错演绎。

那源鬼化影显然是预料之外的变化，它没有发出声音，却在扭曲的灵域中拉出一串“旧神咒语”，试图扰乱两人感知。

黎州早已准备，他鬼手张开，以“因果回调”之术强行定住对方时钟维度，令其陷入三秒静止。

就在这三秒内，迈克尔踏前一步，一矛贯穿其头颅，咒血四溅，虚影炸裂，源鬼仿形体彻底被抹除，但黎州却看见迈克尔的额心金火，开始逆燃。

“你知道你刚才杀的是什么吗？”黎州低声问。

“知道。”迈克尔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是我最后的信仰分裂体。那道源鬼投影，是我神性内部的漏洞，它一直在侵蚀我，而我……终于杀了它。”

话音刚落，他忽然转过身，盯着黎州，眼中却浮现出比任何一次都更为冰冷的目光。“而现在，轮到你了。”

他抬手，整座圣堂上空的审判之钟被激活，咒焰凝聚成一道无形的裁决剑锋。“我迈克尔，以圣光第一守律人的身份，对你——黎州，发布终极审判，理由：你融合多枚神性权柄，操控因果咒力，具备威胁全人类存续的能力。”

黎州站在原地，没有退后，也没有躲闪，只是轻轻擦了一下手背上的咒血。

他抬头，望着那道圣火凝聚的光剑，声音不大，却震彻整个圣堂：“迈克尔，你第一次执矛不是为了神，而是为了人。那你现在审判我，是为了谁？”

这一问，圣火滞空，金焰涌动的那一瞬，仿佛连天穹上那尊高悬的神像，都在微微颤抖。

黎州站在裁决剑影下，没有动，只有那双眼，清冷如雪，一字一句回荡在空荡的圣堂中。“迈克尔，你第一次执矛不是为了神，而是为了人。那你现在审判我，是为了谁？”

话音刚落，天空响起一道咒钟断裂的回响，像是旧神的神像在应声崩塌。

与此同时，整个灵域深处发生了异变——妖灵苏醒，先是南疆古堰，沉睡百年的“朱厌骨像”睁开三目，咒火自湖底窜起，震碎九州结界。

紧接着是青丘灵丘之下，血狐墓地深处传出狐鸣一声，那是“长生一尾”重返人间，血族灵压让整个咒频频道出现严重失衡。

更北边的诡雾之森里，一道被称为“九头樟鬼”的古灵巨尸在夜半时分撑开鬼域，其体内存在三种诡类与两种妖属性，是上古遗种，久未苏醒。

这一夜，所有灵异监测机构在咒频上同时发布通告：非鬼域复苏波动确认，妖灵频段复燃，灵源不归属神座或人类系统，中立势力可能干预主战线。

圣光与灵异局的高层都收到了这份消息，然而他们还未反应过来，黎州已经消失在圣堂门口，只留下一句：“我要去见第三类生灵——不归神，也不属鬼的那群老家伙。”

三日后，黎州独自一人，穿越至灵域边境，被封印百年的“妖灵圣地”。

那是名为“白玉台”的古遗址，据说建于三千年前的伏道纪年，是最早驯妖御灵的圣地之一。

风极寒，路极静，脚下全是黑色浮雕石刻，每一块石面都浮现出不同的灵类妖纹，有的像山鬼，有的似冥犬，有的面目模糊，却拥有千目之躯。

黎州将鬼笔插入腰侧，手持灵骨灯，一步步走向圣地核心——“雾林界冢”。

进入界冢，他立刻感受到那股不属于任何人类或鬼物的威压，那种力量如游丝，如潮汐，又带着骨子里的古老腐气。

林中起雾，那雾不是天然水汽，而是一种混合了咒灰与妖火的“衍雾”，常人只吸一口，三魂就能散掉一半，但黎州鬼手一握，咒焰腾起，强行稳定呼吸频段。

这时，雾林深处传来一道极其缓慢的声音：“你又来了……鬼笔执棋人……你终究没躲过回笔一局。”

雾散处，一位佝偻身形的老人缓缓走出，他穿着陈旧的灰袍，面容布满诡纹，看起来像一个将要入土的老者，眼中却藏着两道古妖火焰。

玄老，那位传说中曾用“逆咒骨”镇压三域源头的妖族裁定者。

他既不属于诡异，也不归属神座，早年是中立灵契盟的核心长老。“你救过我。”黎州平静道。

“你拒过我。”玄老盯着他，嗓音如枯木刮石，“你在十年前拒绝了第一次交易，你说你要靠人类之力解决神座，而你失败了两次。”

这话刺入骨髓，黎州眉头未动。“这次我不再来请求帮忙。”黎州道，“我来问一句话：你们……愿不愿意活下去？”

玄老冷笑一声，脚下的地面轻轻震动，仿佛整座“妖灵圣地”都在沉睡中苏醒。

“你们人类，当初说神座会庇佑你们，结果却让整片灵域变成了鬼狱。你们又说能净化诡异，结果反倒成了它的容器。现在，你问我们要不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