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铸军团用肩膀撞开锈死的合金门，门轴断裂的声音在空旷里炸开。

人类和仆从军戴着防毒面具冲进去，把能搬的物资一件件抬出来。

有人在门口递水，有人用布擦去护目镜上的雾气。

没人多说话，但每一双手都是往同一个方向使劲的。

任务结束时，天边的阴云裂开一道口子，阳光照在刚被清理出的空地上。

那一刻，连空气都变得轻了一点。

一个多种族共存的雏形，在这样的日复一日中悄然成型。

夜幕降临，城外的风塔亮起了第一圈灯。

骊山族的灯光是蓝的，血铸军团用的是红的，人类用的是白的，仆从军点燃的则是昏黄的火。

四种光交织在一起，照亮了废墟，也照亮了每一个还活着的灵魂。

傅东海站在高处，看着那片灯火，缓缓开口。

“记住今天。”

林皎皎在他旁边轻声接道：“因为明天还要更亮。”

沈启望向远方，那片曾经布满敌舰的星空，如今空旷而寂静。

他知道，这座由废墟、血与信念筑起的新城，才刚刚开始呼吸。

风塔的灯火在夜色里连成一片，像是用四种颜色织出的网，把废墟和重生中的城市笼罩在光里。

凌飞站在半废的瞭望台上，背后的义体关节在微风中轻轻作响。

她的目光越过废墟，看向更远的黑暗，那里面潜藏着尚未被消灭的东西。

沈启走上来，把一份厚厚的调令放到她手边。

“这是议会残留的人和舰队指挥官的联合签署。你可以挑岗位。”

凌飞低头扫了一眼，上面列的全是地球上最安稳的位置。联合舰队顾问、重建委员会安全总监、技术整合部部长……

“这些都不适合我。”她把调令合上，顺手放到旁边的破墙上。

“我不想坐在会议室里等情报，我想亲手去清理那些还在地球上乱窜的东西。”

沈启盯着她片刻：“你打算怎么做？”

“重组机械幽灵。”凌飞的语气像是在谈一件早就决定好的事。

“但不只是原来的机械幽灵。我会把异形的技术整合进来。”

林皎皎从下面走上来，刚好听到：“你疯了？异形的东西……那可是血铸军团的核心机密。”

“他们会给的。”凌飞看向远处巡逻的血铸军团士兵，“他们的君主为人类死在战场上，现在他们为地球而战。这是合作，不是窃取。”

傅东海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杯冷掉的咖啡：“就算他们同意，你打算用这些技术干什么？造更多的义体兵？还是更大的杀戮机器？”

“行星防卫军特种部队。”凌飞缓缓地说，“专门处理地球上的残余威胁，不管是外来的，还是内部滋生的。”

沈启挑眉：“这听上去像是一支独立军。”

“是。”凌飞直接承认，“但它必须独立，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应对任何突发的威胁，不用等上级批示，不用走冗长的调令。”

林皎皎沉默了，半晌才问：“你要的人，从哪来？”

“机械幽灵的旧成员，幸存的战场精英，还有血铸军团和骊山族里自愿加入的。”

凌飞顿了顿，“特种部队不是大军，它只要够快、够狠、够精准。”

沈启转头看着她，眼神里混着赞许和担忧：“你确定你能压得住那帮混血编制的兵？有些人类连和异形一起吃饭都不适应，更别说并肩作战。”

“适应不了的，就滚。”凌飞的语气像是锋刃刮过冰面，“这支部队没时间给人磨合情绪。”

傅东海摇了摇头：“听起来很不美观，但很实用。”

沈启没有再多说，只是拿起那份调令，把一枚新的任务徽章放到凌飞手里。

那是黑底银环，中间嵌着一个旋转的光环——机械幽灵的新标志。

第二天，废墟东侧的空地上，临时组建的招募点拉起了防爆钢幕。

外面排着长长的队伍，有穿着破旧军服的老兵，有还留着烧伤疤痕的年轻人，也有几名站在人类队伍里的血铸军团士兵。

“先测反应速度。”凌飞站在台上，义体光圈在她身后微微亮着，“不合格的直接淘汰。”

测试很残酷，五分钟内要通过模拟巷战、敌袭应对、复杂指令的反应。

有人倒在第二关，有人死在最后一步的心理干扰。

中午，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场地里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人站着。

“你们留下。”凌飞走下台，视线从他们每个人脸上掠过，“接下来，学会彼此的语言。”

一个血铸军团的士兵低沉地问：“哪种语言？”

“战场的语言。”凌飞盯着他，“看眼神、看动作、看你身边人的呼吸节奏。能做到这一点，你们就能活下来。”

训练从那天开始。

骊山族的水域战术被改造成了城市水网的伏击术；血铸军团的外甲设计被整合进新一代的义体护具；人类老兵的巷战经验被浓缩成一套极限反应手册。

三周后，第一支行星防卫军特种部队在废墟上空进行公开演练。

他们在四分钟内模拟歼灭了一支失控的生化兽群，零失误、零误伤。

演练结束时，场边的观众安静了足足十秒，才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喊声。

沈启看着场中凌飞收起武器，低声对傅东海说：“她做到了。”

傅东海嗯了一声：“接下来，她要面对的，不只是残余的怪物。”

林皎皎眯起眼睛：“还有那些，害怕她成功的人。”

但凌飞没有回头，她只是望向更远的天空，那里没有敌舰的影子，却依然有未知的黑暗在潜伏。

她知道，这支特种部队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夜色深处的风塔逐渐熄灭，只剩远处海面上微弱的蓝光在起伏。

废墟边缘，沉睡的城市似乎终于在喘息。

林皎皎的身影静静地躺在简陋的医疗舱里，呼吸轻得几乎不可闻，额头和指尖隐隐透出一丝冰凉的光。

她的体温不稳定，脉搏时快时慢，就像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节律间摇摆。

沈启站在舱边，手悬在透明防护罩上，指尖不自觉地收紧。

“她的消耗超出极限。”医生的嗓音带着疲惫。

“换作普通人，早就彻底衰竭了。可她的细胞还在……拼命挣扎。”

“挣扎？”沈启皱了皱眉。

“像是在等什么……或者寻找什么。”医生犹豫了一下。

“但在外部条件下，她的状态很快就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