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万没想到，五通神会突然发神经，孤注一掷找我决战。

还是以夺舍这种至少要死一方的凶险方式！

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尽管心里有一万头羊驼不吐不快，但不得不承认，五通神突如其来的袭杀，的确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在它发动攻击后，我的神魂基本没做什么像样的反抗，就被势如破竹地打进了识海深处。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识海里一片混乱，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原本我人类的识海颜色是跟着外显的气场光晕走的，呈现出火一样的红色。

但现在，外来的绿色妖魂，已经占据了我识海外围大半的地盘。

属于我自己的空间正在一步步不断被压缩，甚至它还野心勃勃，想把我剩下的神魂都一口一口撕扯吞掉！

为了自保，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紧守心神，静待变数。

我对神魂搏杀并不了解，现在唯一能倚仗的，就是我在师姐的帮助下，入定功夫不错。

于是面对五通神来势汹汹的攻击，我一步步向着意识海深处退守。

从初定，到胎息定，再到羽化定，终于，当我胎息定的识海空间都被它侵占得差不多了之后，它带着强烈侵略性的神魂终于止步于境界的限制，没法继续深入了。

但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完全失去了对身体和表层识海的控制，被它压制在羽化定的层面，只剩一点灵光不灭，在一片混沌中载浮载沉。

这样的情况，对我也是巨大的危险。

时间一久，要么我抵达入定的极限，自我湮灭；

要么就只能上浮作无助的厮杀，与它决一死战，最后被吞噬！

好在我能赌的，就是我外面身躯躺着的地方时师父的道场。

无论是提供庇护的祖师爷，还是同样精擅梦境的师姐和莫蒙，只要他们随便谁发现我不对劲，我都有救了！

只要有一点外力相助，我都有把握将五通神逐出识海，甚至反过来把它的神魂吞噬了，让它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在那之前，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五通神这老登妖魂化形成的无数妖鼠在我识海里肆虐，肆无忌惮地吞噬，激起惊涛骇浪，却无能为力。

羽化定层面的边界，就像一堵双面的城墙，既堵住了它，也困住了我。

这让我想起了《围城》里的一句话，想进的进不来，想出的出不去。

神魂境界上的巨大差距，让我的表层意识海，已经成为了它的地盘，我哪怕探出去一根意念的触须，都会很快被万鼠撕咬，撕得粉碎！

“小子，既然你不出来，就永远不要出来了!”

五通神的主意识竟来到了羽化定层面的边缘，化形而出。

它选择的形象，竟是一只皮毛被烧得焦黑皲裂的大老鼠，炸开的皮肤下面，露出猩红的血肉，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它竟是用了当年被我烧死肉身之后的形态来见我，可见真是一直深深牢记着当年的怨恨。

这种状态下的它，说是妖魂，其实跟怨鬼也差不多了，不彻底干掉我，它也无法摆脱怨气的纠缠，永远要被死亡的幻象折磨。

“这……”

我看得不由一愣，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是何苦呢？”

“身死族灭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说风凉话了！”

五通神的妖魂疯狂咆哮着，仅仅是怒火的余波，就在我的识海中卷起惊涛骇浪！

“我会把你的元神一点点吞噬干净，直到你连本带利偿还了欠我的血债为止！”它的话霸道又怨恨。

五通神正趁着我的真灵困守在羽化定层面的期间，它的神魂开始疯狂吞噬起我遗留在表层意识海的记忆和情感。

我已经感到一阵阵的空虚和失落，甚至很多记忆都开始变得模糊。

照这样的情况看下去，他之前述说的野心，还真有可能实现的可能。

那就是彻底吞噬我的一切，取代我，成为一个新的薛孽生。

轰！

愤怒的妖魂力量横扫识海表层，重重撞击在羽化定层面的边缘。

但显然，它一个妖怪，还领悟不了这么高深的定境功夫，最终所有力量都在神魂的规则下破碎，化为粉碎的浪花。

这种蚍蜉撼树的感觉，让它有点忌惮，又有点迟疑，没有真的杀进来跟我决一死战。

事实上，它要真进来了，我反而要笑了。

因为羽化定这一层面，乃是让精神返本归元，我也是靠着师姐的影响，才能在这片虚空中谨守一点灵光不灭。

它境界不够，意识要是敢冲进来，只怕立刻会被分解消融，变成一个植物鼠。

不，它连肉身都没有，变植物鼠的机会都没有，直接会被分解成滋养我识海的养料！

可惜，这死老鼠老奸巨猾，还是太谨慎了，哪怕看着仇人在眼前，居然都能忍住不涉足自己不了解的领域！

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因为反正也无处可逃，我索性把心一横，一心一意参悟起羽化定来，不求精神超脱，获得大自在，至少让我在这片精神虚空里坚持得更久一点！

不过好在，我担心的那种最糟糕的情况没有发生，很快，我期待的转机，就如期而至。

“放开他！”

伴随着一声清叱，一道绚烂的五色华光，突然撕裂了重重妖气，落在了我的识海之中！

是师姐！

在禅定上有着超凡造诣的她，果然第一个发现了我的危机，并且来救援了！

“细妹子，本神的闲事你也敢管，找死！”

五通神眼眸中寒芒迸射，漫天妖气凝聚，化作一条长鞭般的鼠尾，甩动起来，迎着师姐化身的虹光猛地抽了上去！

啪啪啪啪啪啪！

在梦境和意识这个战场上，我师姐的确有无敌之姿，漫天鞭影一接触到她化身的虹光，就纷纷炸裂开来，重新化为虚无缥缈的妖气。

最终，漫天鞭影被五彩虹光扫荡一空，但那道横贯我意识海上空的彩虹颜色也暗淡了不少。

“细妹子，本神承认，你境界的确高深，但那又怎么样？”

交手一个回合后，五通神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你道行不够，还是空的，本神可以不留一点后路，把所有神魂全部投入进来，不成功就成仁，你呢？你敢吗？”

“你看我敢不敢！”

漫天虹光收敛，化作师姐那张清丽可人的面庞，她柳眉倒竖，似乎真的打算把全部魂力都投入我的识海，跟五通神拼死一搏，但最终还是压抑住了这种冲动，道，

“我跟你这种穷途末路的家伙拼什么命啊，你且等着吧，你敢动他，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外面还有的是人排队等着揍你呢，我可不好抢了他们的生意！”

说完这句，师姐的声音就渐渐变得缥缈起来，虹光也变得暗淡，逐渐退出了我的识海，但她还是给我留下了定心丸。

“你尽管反抗，我们都已经到了，这只过街老鼠它奈何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