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琪听了我的话之后吃惊不小，问道：“大哥，如此邪门厉害的法阵，顾星梦那老妖妇没道理自己不设吧？”

我反问道：“那你以为顾星梦赶来九江是为了什么？”

汉琪恍然道：“所以，曾高勇只是个棋子？”

我点了点头，“以顾星梦此前的所作所为来看，她所有的弟子门徒，都是她用完即弃的棋子，都在为她做嫁衣！她算到我会追至九江，也怕我会发现这‘逆星引煞’的法阵，唯恐我出手破坏她的好事，所以提前赶来布控，也设计好了杀我的计划，只是她显然没有想到，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兄弟同行！昨夜，她和余红药火烧客栈，倘若是我一人在场，怕是要吃点亏，有你在，顾星梦便大为忌惮，最终舍弃余红药，自己逃之夭夭，算是符合她一贯的作风了。”

汉琪冷笑道：“人算不如天算！老妖妇道行毕竟有限，根本想不到大哥你能这么快得揪出曾高勇，还找到了此处贼窝！”

我看了吕明翰一眼，说道：“这得感谢吕局长了，要不是他逼迫咱们帮忙破案，你我还发现不了顾星梦这么大的手笔。”

吕明翰“哈哈”发笑，很是得意，“其实我老吕早就知道这案子不简单啦！”

“只可惜没有找到曾高勇，不然，拿下他，逼问出老妖妇的下落，一网打尽才算痛快！”汉琪恨恨说着，又提议道：“大哥，咱们现在就把这个破法阵给毁了，让老妖妇狗咬尿泡空欢喜！”

我颔首道：“瓦瓮上封镇的‘偷天冥符’已经被我全部击破，瓮盖可以打开了。待我将困在‘噬魂血瞳’内的逝者怨魂都给超度了，此阵也就不攻自破。”

“来人啊！”吕明翰吩咐道：“把这些瓦瓮都给先生打开！”

一声令下，雷队长率领侦缉队员纷纷上前动手。

吕明翰还要亲力亲为，把正在给北侧第二口瓦瓮揭盖的雷队长挤到一边，换做他来。

“可惜没有叫记者来。”吕明翰边揭边惋惜：“这是多么震撼的案发现场，多么大的新闻啊！”

“是啊。”何秘书凑趣地奉承道：“要是有记者在场，就能拍到吕局长破获凶犯阴谋、亲手为民除害的勃发英姿了！不过局长，我已经把您今天的英勇事迹都记下来了！回去就能形成稿子，发给报馆，到时候再找个记者来补拍几张照片——”

“妈呀！”

何秘书的话还没有说完，吕明翰忽然惨呼一声，把刚揭掉的瓮盖给扔了，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似的，浑身乱颤，瘫软着往地上倒去！

亏得是站在旁边的雷队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怎么了这是？”何秘书好奇地看向那口瓦瓮，然后也“啊”的发出一声惊呼，往后便倒！

却没有人去扶他。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肥嘟嘟的圆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人般的灰白和因极度恐惧而放大的瞳孔！

大嘴张着，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整个仓房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们那边。

“你们搞什么幺蛾子呢？”汉琪质问道。

“那，那个瓮里装的不是眼珠子……”何秘书已经吓傻，吕明翰颤声说道。

“那是什么？”

我和汉琪快步走了过去，往瓮中觑看，刹那间，均是一怔！

这口瓦瓮与别的不同，瓮盖揭掉之后，还蒙着一层深红色的、似乎是浸透了某种油脂的粗麻布蒙盖着瓮口，只在中央掏出一个孔洞，而那孔洞下方，赫然悬浮着一张……人脸！

像是被精心挑选出来泡制而成的标本，浸泡在青灰色的汤液中，正对着瓮口那个窟窿！

人脸肿胀发白，皮肤呈现出浸泡过度后的蜡质光泽和令人作呕的透明感，皮下的肌肉骨骼都隐隐可见！

五官因为肿胀而扭曲变形，双目紧闭，睫毛粘连在一起，仿佛溺水的虫蛾翅膀！

嘴唇微微张开，露出宽大惨白的牙齿，呈现出一种无声的惊骇或永恒的窒息状态！

更可怖的是，透过这张脸庞下方的汤液，我能隐约窥见深处浸泡着更多肢体的轮廓——蜷曲的双手，交叠的膝盖，以及两只大脚！

这口瓮根本不是用来盛敛“噬魂血瞳”的，而是一口浸泡着尸体的养尸瓮！

但这具尸体并不是完整的。

至少没有胸腹腰臀等躯干以及双腿双臂等肢干部分。

“可以啊吕局长！”汉琪扭头对吕明翰说道：“你的手一定是开过光的，总能扒出来与众不同的东西。”

吕明翰咧了咧嘴，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颤巍巍道：“这，这瓮里不是都装眼珠子吗？怎么还会有个人？而且那个人看起来还有点面熟……雷队长，你去瞅瞅？”

雷队长到底胆大，当即便凑近了去端详。

我挥动金钱剑，把临近一口瓦瓮的盖子掀了开来——

但见其中浮动着的也不是眼珠子，而是一具被挤压成诡异姿势的人体躯干，胸腹腰臀，扭曲成一团！

再掀开相邻的第三口瓦瓮，却见是没有手脚且交缠在一起的双臂和双腿！

到第四口，便又是眼珠子了。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汉琪也狐疑道：“怎么这三口瓦瓮与众不同，装的是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哎？他是，是曾高勇啊！”

雷队长忽然怪叫起来。

我心中一动，扭头看去，但见雷队长喉结滚动，像是在强忍着剧烈的呕吐欲，声音也因为震惊和生理不适而颤抖。

我连忙过去问道：“你说此人就是曾高勇？没看错吗？”

“没有错，就是他！”雷队长坚定地说道：“虽然被泡发了，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认出来！吕局长，你再来看看！”

“不，不用看了……”吕明翰连连摆手，拒绝凑近，嘴里艰难说道，“我一眼扫过就觉得面熟！只是泡变形了，没认出来，雷队长一说，我就想到了，不是曾高勇是谁？”

“就是曾高勇！”何秘书坐在地上附和道：“我，我也认出来了！”

“好家伙！”汉琪冷笑了起来：“这厮只泡别人的眼珠子还不过瘾，狠起来，连自己都肢解了，一并泡进去！牛掰！大哥，他这该不会也是阵法的一部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