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柳轻衣的确想问。

毕竟师傅那老头穷得响叮当，平时连买只鸡吃的银子都没有。

身上那块玉，算得上是他浑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没有之一。

之前柳轻衣还数次调侃过，既然没钱，为什么不直接把那块玉卖掉算了？

可没曾想，那老头护它护得像个宝贝似的，满脸警惕地看向柳轻衣，似乎当真害怕柳轻衣干出了此等欺师灭祖之事！

因此柳轻衣对这块玉的印象很深。

即便它的成色不够好看，上去灰蒙蒙一片，一看就是最低劣的玉石，但是不会错的。

认错什么，柳轻衣都不会认错这块玉。

握在手心里，冰凉的玉石让她震惊的思绪平缓了些许。

再抬头时，见皇帝仍旧目光幽深地望向她。

柳轻衣后撤一步，再一次跪倒在地上。

“陛下，臣女想知晓……这块玉石为何会在陛下这里！”

她到底没忍住，对着皇帝开口询问。

皇帝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方才一副拒朕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如今见到这块玉，倒是终于愿意和朕好好谈谈了？”

柳轻衣闻言，面色有些惭愧。

“恳请陛下恕罪，这块玉源自于臣女的师傅，臣女离开皇宫，离开京城，就是打算前去找他。”

“却不曾想，他的物件居然会出现在陛下这里，所以一时间慌了神。还请陛下见谅，师父对臣女而言极其重要！”

她低着头，语调诚恳平静地开口说道。

往日里的柳轻衣无论面对谁，都是一副慵懒随性的样子，皇帝也习惯了这样的柳轻衣。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柳轻衣如此谨小慎微，对着自己诚惶诚恐的开口。

望着她这副模样，皇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摆摆手，示意柳轻衣起身再说。

柳轻衣迟疑地站了起来，只听皇帝语调幽幽开口道：“其实这块玉，朕也是偶然得来。”

“前些日子江南总督来信，说是当地有一游医，将这枚玉遗留在了总督府，请求他将玉石送到朕的面前，到时朕就知道这玉应该给谁了。”

“据说那游医极为厉害，有生死人肉白骨的能力，因此江南总督不敢怠慢，思虑再三还是将这块玉寄给了朕。”

“说来也是有意思，朕见到这枚玉的那一刻，就知道它不是为了给朕的，而是为了给你的！”

皇帝事无巨细，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柳轻衣，柳轻衣则眉头紧簇，盯着手里的玉。

看了许久，抬头朝着皇帝继续追问道：“陛下，不知能否让臣女看看那封信？”

皇帝没有阻拦，只是又指了指那个锦盒。

柳轻衣凑上前去查看，这才发现锦盒底部躺着一封信。

于是拿出来大致扫过，果不其然和皇帝说得大差不差。

这封信的确是江南总督寄来的，而里面所描述的那个游医，也和师傅的形象完全相符。

旁人并不知晓，柳轻衣师傅最厉害的并非是术法。

这方面，反倒是作为徒弟的她，青出于蓝胜于蓝。

毕竟得术法者与天道有关，被天道选中的人，天生就要更加厉害。

在这一行里，没有谁比谁更勤加锻炼，拼的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天赋。

而柳轻衣，便是这其中难得一遇得天道宠儿！

她师傅最有名的，到底还得是那一手医术。

在世华佗用来称呼他，怕是都有些谦虚了……

再加上这枚玉，柳轻衣不难确定，在江南出现的游医，一定就是她的师傅老旦！

只是柳轻衣不明白，一向神出鬼没，根本不会留下任何消息的师傅，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江南？

更是拜托江南总督，将他随身携带的玉石送到皇宫，送到自己身边。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想做些什么？

问题盘桓在柳轻衣的脑海里，让她一时间得不到答案。

“陛下，敢问江南是不是不太太平？”

犹豫许久，柳轻衣还是抬头对着皇帝好奇询问道。

她知晓这样问很受冒犯，毕竟这是皇帝的领土，当着他的面问江南是不是不太平，不就代表她在质疑皇帝的治国政策？

果然听闻柳轻衣这么问，皇帝的脸色微微沉了些，但并没有柳轻衣想象中的恼火，反倒是对她淡淡颔首。

眉眼之中，带着严肃认真。

“不瞒青鸢郡主，最近江南的确怪事频发，不仅瘟疫四起，更是由不少人说是遇到了妖魔伤人，可一直找不到证据，如今整个江南可谓是人心惶惶！”

他说着，目光又转向柳轻衣，神情平静却又带着几分请求。

“青鸢郡主，朕也就不与你过多废话了，其实朕是想让你去江南，你既想寻找你的师傅，这玉石就是他出现在江南最好的证据，你可以一路去找他，顺便解决江南的怪事。”

“朕有预感，这些事除你之外，旁人怕是无法解决！你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告诉朕，但朕希望你能够走这一趟。”

微微拧眉，柳轻衣望向手中的玉石。

她在想，师傅会不会也是这个意思？

特地把玉石送到他的手里，又提起江南，为的就是让她去一趟？

其实她并不是很想再为朝廷办事，毕竟办得多了，想要脱身自然也就更加困难。

但眼下，她离开了京城，的确不知去哪里寻找师傅的踪迹。

有时她都觉得师傅这老头像是老鼠，整日里东躲西藏，还算不出他的具体方位。

不过至少如今，他有了个线索，知道他曾在江南出现过。

沿着江南，或许就能够摸到那个臭老头究竟在哪儿了……

可一旦答应去江南，那她就肯定逃不掉帮朝廷办事。

不过就算她不帮朝廷办事，真的去了江南，遇到那里发生的怪异事件，柳轻衣怕也是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帮忙。

既如此，答不答应皇帝还有那么多区别吗？

想到这，柳轻衣不再犹豫。

攥紧了手中的玉石，再抬头看向皇帝时，目光中已经充斥着坚定。

“陛下，臣女愿意去江南。”

听到柳轻衣做出这个决定，皇帝当即喜笑颜开。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柳轻衣很快又开了口。

“不过，臣女有一事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