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直起身子，五皇子脸上带着怒气，向皇帝毫不犹豫的开口。

这番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说出来的那一刻，整个勤政殿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皇帝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看向他。

不敢想象这个往日极其乖巧，惹他喜爱的儿子，如今居然敢这般和他争执！

虽然之前，五皇子并非没和他争执过，但也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强硬。

他能看到五皇子眼眸中闪烁着的泪光……

“父皇，儿臣长这么大，从未求过您什么，儿臣只是希望能和他们一样，自由自在的！”

“您已经有了皇兄作为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儿臣还有许多优秀的兄弟，儿臣明白自己并非是最出挑的那一个，一心只把心思放在武艺上，为何父皇就是不肯让儿臣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呢？”

他说着，再次举起双手，朝着地面做了叩拜大礼。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语气诚恳地再度请求。

“儿臣发誓，只要去了一定会保证自己的安全，绝不会让自己发生意外，恳请父皇收回成命，让儿臣和他们二人一同前去！”

他说完后，勤政殿内一片寂静。

五皇子没有抬头，不知道皇帝此刻是什么表情。

但是他能够敏锐的感知到，整个大殿中的气氛，变得越发紧张了！

紧张到让他甚至都有些无法呼吸……

许久，他听见一声冷哼。

紧接着，让他近乎绝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若这时你对朕的态度，那朕也不妨告诉你，想都别想！”

“华书言，你给朕记住了！既然你身在皇家，那便是身不由己的，不仅是你，是你的所有兄弟姊妹皆是如此！”

“你们受百姓供养，自然每个人身上都肩负着该有的责任和义务，朕不让你离开京城，你就是不许走。若无其他事，便退下吧，朕不想再和你多费口舌。”

“来人啊，把南王殿下给朕带下去，没有朕的允许。不准他再踏入勤政殿半步！”

说完，皇帝便拿起桌上的奏折继续批阅，不再给地上的华书言施舍半点眼神。

华书言则是难以置信。

抬头却见皇帝面色愠怒，眼底眉梢都带着清晰可见的怒气。

他张张嘴，还不等开口，吱呀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二人刚才的争吵，站在外面的侍卫和公公听得一清二楚。

此刻连忙来到了华书言面前，轻说一声“得罪了”，随后便架着他，将他往外面拖……

虽然五皇子殿下的确很重要，可是谁也重要不过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既然是他的命令，那他们只有无条件服从。

眼看自己马上就要被拉出去，华书言瞪大眼睛，脸上满是惶恐。

一边挣扎，一边对着皇帝的方向开口大喊。

“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对儿臣？为什么！儿臣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够好？父皇，儿臣真的想和他们一起去，你就不能给儿臣这个机会吗？父皇……”

他一边叫，一边被拉拽着离开了勤政殿。

皇帝看似在批阅奏折，可直到华书言的声音在耳边消散，他也迟迟没有下笔……

蘸着朱砂的毛笔，在纸上晕染出一抹痕迹，皇帝这才回过神。

恰好公公来给他奉茶，一眼就看出了皇帝的心烦意乱。

不过帝王没开口，他自然也不敢开口多说什么。

接过他手中的茶盏，淡淡抿了一口，皇帝反倒主动抬头看向他。

此刻，脸上带着一抹无奈与嘲讽，对于他自己的嘲讽。

“你说，朕是不是当真太过于严苛了？”

公公闻言，心头一惊。

勤政殿并没有那么隔音，何况方才他们父子二人是大声争执，并非是小声讨论，所以在外面时，他们便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不想开口，已求明哲保身，可如今帝王都发话了，公公自然不能不说。

脸上带着一抹笑，轻声开口道：“陛下多虑了，严父才能出能子，陛下本身做的就没有问题，何况陛下所作所为并非是故意苛刻，而是对五皇子殿下的关心呀！”

“江南那地方，奴才也有所耳闻，据说最近怪事频发，五皇子殿下身份尊贵，若是去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为保安全，还是留在京中要更为合适！五皇子如今年龄不大，太过意气用事，不了解陛下您的用心良苦，待日后他更加成熟了，或许就能够明白陛下您对他的心意了……”

听闻公公说出这番话后，皇帝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他如今啊，是一点也不求华书言能够明白他的用心良苦了！

他只求华书言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和他这个做父亲的之间间隙越来越深。

生在帝王家，本来就亲情凉薄。

这一点，无论是从皇帝小时候，还是如今有了自己的子嗣，都能够十分清楚得感知到。

他总觉得，父子之间像是隔着什么东西，永远都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的亲近。

至于他为什么喜欢华书言……

一方面是因为他喜欢容妃，但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只有在华书言面前，他才感觉不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种阶级等级分明的感觉！

华书言没什么心眼，不仅是对于其他人，包括对于他这个当父亲的也是一样。

只有在面对华书言时，皇帝才会觉得，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这时候，他才能够找到一点父子之间的温情。

所以，他格外喜欢华书言。

但喜欢华书言的同时，也就意味着并不希望他做出无谓的牺牲和受伤。

这趟江南之行，连他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甚至心里也在暗暗为温思羽和柳轻衣担忧。

皇帝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以身犯险呢？

也不知华书言被他拒绝后，心里究竟会怎么想……

无奈地叹了口气，皇帝摇摇头，摒弃这些想法，继续批阅奏折。

罢了，作为帝王，他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能够理解他，包括自己的儿子。

只求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另一边，柳轻衣和温思羽坐在屋里，谈论着去往江南的事。

突然，一声巨响二人吓了一跳。

于是下意识朝着屋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