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缓缓看向大太监：“你觉得，皇后这些年来如何？”

大太监把头埋的很低：“奴才不敢妄言。”

“你说就是。”皇帝大手一挥。

大太监沉吟片刻，这才道：“皇后娘娘是自打陛下还是皇子之时就嫁给了陛下，这些年来无不勤谨，事事亲力亲为谨小慎微，对待嫔妃以及她们所生的皇子，亦是关爱有加。”

皇帝自然知晓大太监所说的这些。

其实皇帝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冷心冷情之人。

经历过残酷皇子争斗的人，都不会有什么真情。那既然给不了真情，又何必虚以委蛇？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并不那太多嫔妃的缘故。

但如果说起，皇帝是否对哪个女子动过心，那自然也是有的。

皇后十三岁时就跟了自己，他们是少年夫妻。

而那个时候的自己，不过就是一个母妃早早过世无人照顾，因而备受冷落的皇子。

就连皇后这个妻子，都是随随便便塞给自己的。

那么多艰难危险的时刻，都过来了，皇后是何等人品，皇帝最清楚不过。

所以皇帝是当真不想怀疑太子。

大太监徐徐补充了一句：“可恕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话，皇后娘娘过于仁善贤德，又世事劳心劳力，只怕有时也是过于忽略太子殿下了……”

皇帝微微叹息一声。

自己也是从一个年少无知的孩童时过来的，自然知晓那个年纪的孩子有多么需要父母的关爱。

若是缺失了，那极有可能会对往后造成很大的影响。

可身为皇子，本就是与寻常孩子不同。

很多个缺失，是自小就要接受的。

皇帝抿了抿嘴唇，问道：“江淮何在？”

“就在殿外候着。”大太监道。

皇帝深吸一口气：“传他进来。”

皇帝与江淮在御书房内的密谈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厚重的殿门隔绝了所有声息，侍立在门外的大太监只觉得御书房内的气压比冰雪还冻人。

终于，御书房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江淮脸色紧绷，心事重重地走了出来。

大太监连忙趋前几步，小心翼翼地问道：“淮公子，陛下……情绪可还好？可有吩咐？”

江淮脚步微顿，目光扫过垂首恭敬的大太监，只是极轻地摇了摇头。

“公公无需多问。陛下自有圣裁。”

他并未透露分毫，转身便朝着宫外方向快步离去。

素素正窝在隔离病室外的一个小房间里配着药，面前的桌上摊开数本古旧的太医院典籍，已经被她翻得乱七八糟。

“黄芪、党参、鱼腥草……益气固表，清热解毒……”素素口中低喃，飞速将秤好的药材依次放入药罐。

好在是素素先前恶补了一些医学知识，又打印在了日记本里带了出来。

所以这几日，她凭借着自己对医学知识的略微了解，加上日记本里信息的辅助，也算是调配出了一些可用的中药剂。

给紫鸢看过了，她说可行。

再加上从系统兑换出的西药，双管齐下，终于成功地将那几名感染瘟疫的侍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但险关虽过，他们身体却仍是亏虚得厉害，走两步都能累的气若游丝。

素素分析，是经过这次瘟疫的重创，他们的免疫系统已经脆弱不堪。

如此情况下，二次感染的风险极高。

虽然二次感染的症状要比之前轻上很多，但在现代病例之中，也是有人因为多次感染而过世的，就更别提，这可是在医疗条件差了许多的古代了。

素素不敢松懈，只能数次尝试微调滋补药剂，想方设法在帮助他们固本培元的同时，最大程度地抵御可能的再次感染。

不过虽然宫中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外边倒是安稳的很。

因为之前在皇帝的明确授意下，素素已将宫中瘟疫被女医成功控制并治愈数人的消息散播了出去。

在众人人云亦云之时，紫鸢就带着自己的药去了难民所，指导着难民用药。

虽然免不了有病重而死的，但情况远比原书中写的好多了。

紫鸢也恰好在这时推门而入，满脸喜色的道：“小姐，难民所用您带过去的药，重症转轻了不少，发热呕吐的症状大大缓解，情形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素素闻言，紧绷的心弦终于微微松动了一丝。

轻轻呼出一口气：“好，看来方向是对的。紫鸢姐姐，你过来，我们看看这几味辅药的比例能否再精细一些。”

紫鸢笑着微微颔首，正要上前，却忽然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开始吵吵嚷嚷。

“怎么回事？”素素心头一跳，疑惑地抬头望向窗外。

紫鸢立刻走到门口向外张望，随后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就来附近的一个小太监低声询问了两句。

等听那小太监回复完了，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猛地回头：“小姐，是、是承恩公子！他回来了！”

素素霍然起身。

承恩？

怎么会……

此去北国千里迢迢，按正常行程，就算承恩回了北国之后没有被发现，更没有被为难，也至少需大半月才能往返。

怎会只过了十余日就……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席卷上了心头。

素素下意识就想冲出去看看承恩究竟怎么了，但脚步刚抬，又立刻顿住。

不行，这几日她一直泡在隔离病房照看瘟疫患者，身上只怕也带了病毒。

就这么过去，万一给承恩或者是其他人传染了怎么办？

不能就这么贸然出去……

可就在素素焦急万分之际，外头传来一个小太监尖利而急促的通传：“陛下有旨，请女医速速赶往清河殿！不得延误！”

清河殿？！

那可是紧临着自己之前住的静思轩的一个宫殿，极其的偏远，莫说这宫里的主子，就是奴才也很少会有往那边去的。

糟了！承恩可能出事了！

素素脸色瞬间煞白。

她不敢有半分迟疑，赶紧以最快的速度全身消杀，戴了足足三只口罩，将自己裹得近乎里三层外三层，确认再无法将自己可能携带的病菌沾染出去后，才在紫鸢的陪同下朝着清河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