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把李若寒手里的天葬神花要过来，我再给你列几副药材，没有一副能扛得住折腾的身体，什么都是空谈。”

我掂量了一下手中沉甸甸的臂骨和颅骨，虽然里面的“东西”没了，但这两件东西本身来自那种地方，或许还有些研究价值。

“寒姨，这两件东西……”我看向李若寒。

李若寒点点头：“先带出去，交给技术部门分析一下材质和残留信息也好，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沿着来时的阴暗通道快速返回。

再次经过那几个仍在诵经的老和尚身边时，他们的经文声似乎更加微弱了，脸色也更加灰败，仿佛随时都会油尽灯枯。

那两个年轻和尚不见踪影，想必是拿到“补偿”后心满意足的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走出那扇小铁门，重新回到地面上，虽然天色依旧阴沉，但那股无处不在的压抑感和深入骨髓的阴冷终于消散了大半。

阳光艰难穿透云层，洒下微弱的光斑，让人感到一丝难得的暖意。

坐回车里，我将那两件用特殊袋子装好的骨骼放在脚边。

李若寒发动汽车，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荒凉景象，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心跳缓慢而有力，但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和冰冷感，正从四肢百骸深处隐隐透出来。

外公说得对，我的身体，确实需要好好“修补”一下了。

车直接开回了李若寒家那座三层小楼。

院子里的“保姆”依旧站得笔直，老爷子没见踪影，可能又下地了，他那充沛得过分的精力似乎永远挥霍不完。

我提着那袋沉重的骨头跟着李若寒走进屋。

她直接带我上了二楼一个空房间，里面陈设简单，但卫生间很大，居然提前准备好了一个足够让人完全躺进去的深棕色木质浴桶，桶旁还放着几个炭火炉子和一大堆用油纸包好的药材，浓重的草药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你需要的东西，大部分都准备好了。”

李若寒指了指那些药材，“天葬神花我也带来了，还有一些年份不足或者极其罕见的，正在全力搜寻，可能需要点时间。”

她拿出一个古朴的木盒，打开，里面正是那朵散发着微弱柔和光晕的天葬神花。

不得不说这玩意真的古怪，明明摘下来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它有枯萎的迹象。

“主药有了，辅药也凑合，”外公快速清点了一下，“勉强够用，先把这朵花用了，稳住你体内那点摇摇欲坠的生机再说，不然你迟早被自己身上的死气同化。”

我把那袋骨头递给李若寒：“这个，麻烦寒姨找人看看。”

李若寒接过袋子，点点头：“放心，你需要多久？”

“说不准，到时候我出来会通知你的。”

“好，这期间不会有人打扰你。食物和水会放在门口。”

李若寒办事干脆利落，说完便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满屋的药材，以及那个巨大的浴桶。

“把花吃了，花瓣即可，花蕊留着以后有用。”外公指导着。

我取下几片天葬神花的花瓣。

花瓣入手冰凉，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清香。

放入口中，甚至不用咀嚼，它们就化作一股清甜冰凉的汁液滑入喉中，随即变成一股温和却磅礴的能量迅速涌向四肢百骸。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一块干涸的土地突然迎来了甘霖，每一个细胞都在贪婪地吸收着这股能量。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冷和虚弱感被稍稍驱散了一些，精神也为之一振。

“好了，别浪费药力，赶紧按我说的顺序和分量把药材放进去。”

外公催促道。

我点燃炭炉，开始烧水，同时拆开那些油纸包。

里面的药材千奇百怪，有些我认识，比如粗壮的参须、干瘪的何首乌、赤红色的朱砂块、散发着奇异香气的檀木屑，但更多是些我不认识的根茎、矿石粉末、甚至还有几块看起来像某种动物干瘪器官的东西。

按照外公的指示，我将药材分批次、按顺序投入逐渐沸腾的热水中。

清水很快变成深褐色，然后又转为诡异的墨绿色，最后竟然翻滚起暗红色的泡沫，散发出的气味不再是单纯的药香，而是混合了苦、涩、腥、甚至还有一丝铁锈般的奇异味道，非常难闻。

浴桶里的药液越来越浓，颜色深沉得像化不开的墨，蒸汽氤氲，让整个房间都变得朦胧起来，温度也升高了不少。

外公的声音带着一丝严肃，“可以了，进去吧，脱光衣服，整个人泡进去，头发都沉进去，无论多难受，运我教你的练气法门，引导药力淬炼身体，吸收不了的就排出体外。”

我看着那桶还在翻滚的药汤，倒是没有犹豫，直接脱掉衣服，跨了进去。

嗯，情感缺失在很多时候确实很有好处，比如本能的厌恶都会被强行压下去。

“嘶——”

尽管有心理准备，在身体浸入药液的瞬间，我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像是有无数根细小烧红的针，顺着毛孔狠狠扎进皮肉，钻进骨头缝里，剧烈的刺痛感瞬间传遍全身。

紧接着，又变成一种酸麻胀痛，仿佛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被强行拉扯挤压。

这滋味，比挨上一刀难受十倍。

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盘膝坐好，然后闭上眼睛，把自己整个人都没入药桶里，然后开始运转外公教的那套简陋却有效的练气法门，努力引导着那狂暴的药力在体内流转。

过程极其痛苦。

药力如同失控的野马，在经脉和血肉中横冲直撞，带来的不仅是刺痛，还有各种诡异的感受劲儿，时而如同被烈火灼烧，时而又像被寒冰冻彻，时而瘙痒难耐，时而又沉重如灌铅。

汗水刚冒出来就被药液同化，皮肤表面渗出一点点灰黑色的粘稠物质。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我只能凭借麻木的意志力硬扛，不断运转功法，吸收着药液中的阳气。

李若寒放在门口的食物和水，我每次只在实在撑不住，爬出来短暂休息时才会胡乱塞几口，然后立刻又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