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纯的气场极度强大，让苏玛只有唯唯诺诺匿伏的份儿。

在研究大雪山不死军团的过程中，叶天认真阅读过清史中跟福康安相关的文献。

其中，他最关注的是福康安的这段人生辉煌史——乾隆四十九年，镇压甘肃撒拉族起义，破石峰堡。乾隆五十二年，率军渡海，镇压海峡林爽文起义。乾隆五十七年，进军大雪山，击退廓尔喀入侵，越过喜马拉雅山，兵临阳布，迫使廓尔喀称臣请降。乾隆六十年，镇压湘黔苗民起义，翌年封贝子，不久即病逝军中。

福康安的崛起与病逝，其兴也勃，其亡也忽。一生之中，留下极多值得关注之处，与河西走廊、敦煌莫高窟、大雪山、苗疆等地，密切交集，值得任何一位江湖高手关注。

“叶天，我希望你走，能不能走？”

雷纯的目光，再次落在叶天身上。

叶天摇头：“我说了，带朱秀一起走。她的安危，是我去留的关键。”

雷纯轻轻咬了咬嘴唇，眼中似笑非笑：“我真想把这一段对话录音，交给曲傲。他视为珍宝的女人，遭到别的男人觊觎，这将让他五内俱焚，暴跳如雷，呵呵呵呵……不过，我不相信你是个浅薄的男人，不妨将必须带走朱秀的理由说出来，我们研究研究？”

叶天一笑：“雷小姐，没有理由，让我离开敦煌，就得带走朱秀。”

雷纯叹了口气：“世界上所有人所有事，都得有个非此不可的理由。你敢动曲傲的女人，就不怕巴尼赫家族全球追杀，从此让你生不如死？叶先生，我邀请你来，是想坦荡对话，不是藏头露尾，半含半露。说吧，如果你有个很好的理由，我就命袭明卫网开一面，送你张回尼泊尔的机票，怎么样？”

叶天沉默了一阵，拿起一根牙签，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简笔符号。

那是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人，弯弓搭箭，向着上方。弓只有一张，但箭却有十支，全都搭在弓弦上。

雷纯瞬间明白：“羿射九日，不死军团？他虽然没有来得及吃下西王母不死仙丹，但已经百毒不侵，获得长生，据说最终隐居于大雪山、昆仑山、天山一脉？”

叶天点头，雷纯继续解读：“你的是意思是，带走朱秀，去找不死军团？”

“没错。”

雷纯低头沉思片刻，立刻点头：“准，你可以带她走！”

叶天松了口气，面对雷纯这样的超级智者，会省掉很多废话。

“苏玛，想办法拆散曲傲和朱秀，两人分开，叶先生就有办法接近朱秀，告诉她离开的理由。大雪山不死军团、巴尼赫家族、柏林自焚大王……这些事情紧密相关，百年之内，真相必定浮出水面。”

苏玛并未完全听懂，眼中满是困惑：“大将军，朱秀腹中的胎儿已经显露割肉咒的不祥之兆，就这么走了，大雪山那边的医疗条件很差，出了事怎么办？”

雷纯挥了挥袖子：“那是叶先生要考虑的事，与你无关。”

苏玛陪笑：“是是，我懂了，拆开曲傲与朱秀，助力叶天入局。”

雷纯又摆摆手，苏玛就躬身退出去。

“叶先生，大事谈完，剩下一点时间，我想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提醒你两件事。第一件，不要试图探究白道的底限，过去有很多人，做过这种愚蠢的事，最后都莫名其妙就销声匿迹了。第二件，不要过度相信司空摘星这样的朋友，他就像一块白磷，说不准什么时候自燃，一旦烧起来，就会让你腹背受敌，陷入绝境。”

雷纯起身，与叶天握手，突然间发力，五指如同钢钩，锁住叶天的手掌，力道极强，直透骨髓，竟然让叶天的掌骨发出即将折断的咔咔声。

叶天闷哼了一声，咬紧牙关挺住。

“叶先生，黑白两道，泾渭分明。自古以来，黑道永远不可能战胜白道，就像黑夜无法阻止白天到来一样。在敦煌，袭明卫的威严不可遭到任何蔑视，懂吗？”

雷纯放松了手指，冷峻的表情瞬间变为春风化雨。

叶天不动声色，淡然回答：“懂了，多谢提醒。”

雷纯走出门，又留下一句：“同样的话，请转告司空摘星一首诗，是李太白的《夜宿山寺》——危楼高百尺，举手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呵呵呵呵……”

叶天明白，雷纯所代表的白道力量袭明卫，就是百尺高楼之上的“天上人”。即便司空摘星自称盗圣、天下第一神偷，到了袭明卫面前，也得低头弯腰，老实闭嘴，一旦惊扰“天上人”，就是死路一条。

叶天一个人坐在包厢里，陷入深深的沉思。雷纯说，只有福康安大将军进入过莫高窟坛城，获得了先天之机，这一定不是空穴来风。当下，司空摘星想进入坛城，是机缘巧合，也是无妄之灾。

嗒——

门一开，司空摘星闪进来。

叶天忍不住皱眉，司空摘星整天偷偷摸摸，改不了小偷本色。

司空摘星坐下，端起茶壶，一饮而尽，然后长叹一声：“唉，叶天，我要死了！”

叶天什么都没问，按下电铃，吩咐服务生，再上一壶敦煌特产罗布麻茶。

“叶天，甘雯说，割肉喂鹰图的颜料里面加了……昂贵之极，如果想完完整整复原这幅壁画，要花费两百万——这还只是颜料费！”

叶天笑了笑，依旧不开口。以他对司空摘星的了解，对方自言自语的时候，千万不要插话，不然就会被拖到话痨的世界里，对话几万句，也切入不了正题。

“叶天，甘雯说，要想弄清楚割肉喂鹰图的秘密，就得在相近的环境下，重构这幅画，揣摩当年画师作画时的心态。在画师这一行里，凡是绘制圣像者，必定是心怀仰慕，下笔忘我。知道画师怎么想的，就知道尸毗王割肉喂鹰图的本意，你明白吗？”

“明白。”

“那就得打通上层关系，重构割肉喂鹰图。叶天，你熟悉白道的情况，刚刚又见了白道袭明卫的大人物，这点小事，难不倒你吧？”

叶天苦笑一声，他就知道，司空摘星贼精贼精的，雷纯邀约见面的事，瞒不过这家伙的耳朵。

“叶天，你这家伙也真是招女人喜欢——雷纯是谁？江南霹雳堂雷家未来的希望，袭明卫自创建以来最年轻的大将军，白道天下第一清纯美人……据说将来有可能当太子妃的绝代佳人，人品、经历、前途，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她怎么会偏偏喜欢你？”

叶天无奈地摇头：“司空，扯得太远了，已经变成了无稽之谈。说吧，按照甘雯的意思，咱们应该怎么做？”

“第一步，出资百万，制作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