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冷冷看着楚牧怀里泣不成声的李思雨。

无论对方是谁，只要想对楚牧不利，就是她的敌人。

换做旁人，早一剑戳过去了。

也就李思雨的身份特殊，得楚牧亲自处置。

楚牧抱着李思雨大步而去，上了车。

凌雪开车，驶离天澜山庄。

“别哭了。”

楚牧将手贴在李思雨背上，轻柔的劲气缓缓渡过，缓解她几近崩溃的情绪。

李思雨这才感觉好了很多，抬起朦胧的泪眼，带着绝望和悔恨：“少爷哥哥，我没脸活下去了，你杀了我吧。”

“这么点剂量的毒，毒不死我。”

楚牧沉沉道：“如果我想查，什么都能查出，但我想听你说。”

“你……少爷哥哥你都知道？”李思雨又是一呆。

楚牧点点头，目光带着些许柔和：“有什么难言之隐，都可以告诉我的。”

“呜呜……”

李思雨又哭了，眼泪汹涌得像是决堤的河。

可她情绪还好，断断续续道：“少爷哥哥，我对不起你……”

“我要听的不是对不起，而是为什么。”楚牧声音依旧温和，带着包容。

“因为我爸。”

李思雨眸子里蕴满痛苦，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都快嵌入掌心。

“福伯怎么了？”

“今天早上，我爸去公司，不久后突然给我打电话，我接听电话后，听到的不是我爸的声音，而是一个很陌生的男人。”

“他让我约你出来，给你下药，否则就会杀了我爸。”

“他还发了一个视频，我爸他……”

李思雨所有的伪装全都卸下，颤抖着手，点开手机里的视频。

视频中李福被关在一个阴暗的地方，双手被绑着吊起来，有人拿着棍子不断在他身上殴打，直到棍子都被打断。

李福浑身鲜血，痛不欲生，嘴巴被堵住，发不出惨叫，只能呜呜个不停。

虽然没有惨叫，却更让人心碎。

“我……我没办法……我不想……对不起，少爷哥哥……我……”

是个俗套的故事。

李福被人绑架，对方逼着李思雨给楚牧下毒。

李思雨在父亲和楚牧之间，果断选择了父亲。

这无可厚非。

一方是生她养她多年，相依为命的父亲。

另一方是儿时记忆里屁颠颠跟着跑，却有十几年没再见面和联系过的少爷哥哥。

孰轻孰重，任何人站在李思雨的角度上，都不难选择。

但李思雨同样过不了自己的内心那关，所以在觉得自己害死了楚牧之后，内心崩溃，选择跳楼自尽。

谁曾想，楚牧没走，就在楼下，接住了轻生的她。

对李思雨来说，万幸的是，毒的剂量太轻，不会对楚牧造成太大的伤害。

可相对的，自己的父亲，可能就活不了了。

“虽然你有苦衷，但我还是不想原谅你。”

楚牧沉着脸道：“出了这种事情，第一时间不找我帮忙，说明你根本不信任我。”

“对不起……”

“在你心里，我这个少爷哥哥，是没用的摆设吗？我可是国主亲封的北牧王！”

李思雨知道楚牧是北牧王。

昨天国主寿辰，普天同庆。

楚牧身穿蟒袍，在巨大的屏幕中亮相。

可李思雨本就是个普通的女孩，而且过于感性化，在看到父亲被毒打的视频后，关心则乱，根本就没有更多的思考。

下毒的也不是她。

对方唯一要她做的，就是将楚牧约到这里来，并且和楚牧吃顿饭。

就这么简单。

现在想想，自己确实是蠢得要死。

李思雨除了对不起这三个字，没有什么话说。

“唉……”

楚牧一声叹息。

终究已经不是同路人。

彼此的经历、见识、境界层次，有了太大的差别。

嘎吱……

专车突然停下。

凌雪一句话没说，打开车门下车后，手一抖，锯齿长剑紧握，迈着修长的双.腿，朝不远处一个仓库走去。

“什么人！”

有人出来阻拦，数量不少，手里拎着钢棍刀片等，显然不是普通百姓。

凌雪一句话没说，脚下也完全没停过。

锯齿长剑化为荆棘锁链，轻微挥动，链条如蛇探出，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生命。

李思雨没看，她满心都是愧疚，还有难以言说的后悔。

真想死了算了。

楚牧也没有开口的心情。

默默无声中，凌雪回来了。

车门打开。

楚牧和李思雨侧头看去，一个伤痕累累的人艰难站着。

“爸！”

李思雨泪崩，一声呼喊，情绪复杂得任何文字很苍白。

“思雨……”

李福勉强笑了笑，眼前开始发黑。

旋即晕了过去。

凌雪一直搀扶着李思雨，所以他不至于摔倒。

楚牧下了车，将福伯放在后座躺着，自己坐在了副驾驶。

“福伯伤得不轻，但没有生命危险，你别担心。”楚牧淡淡说道。

李思雨眼泪流个不停，眼睛都快肿成核桃。

楚牧不怒不火，更让她难以释怀。

恨不得楚牧狠狠骂她一顿，打她一顿。

凌雪再度驱车出发。

一路上平稳驾驶，手机叮咚声就没断过。

但她没说什么。

到了李思雨姥姥家里，立刻有人带着担架赶来，将受伤昏迷的李福抬走。

李思雨跪在楚牧面前，眼泪落个不停。

“起来吧。”

楚牧揉了揉李思雨的秀发，轻声道：“少爷哥哥不能保护你一辈子，以后遇到事情要多思考，多权衡，不要慌乱去下决定。”

“少爷哥哥！”

李思雨整个人都快崩溃了，紧紧抱着楚牧，哭得撕心裂肺。

前所未有的悔恨，占据了全身。

同时也明白，自己将永远失去眼前的少爷哥哥。

有些事情，做过就是做过，无论如何补救，都回不去了。

目送楚牧和凌雪坐车远去，李思雨软软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车内，楚牧带着唏嘘：“谁干的？”

凌雪回答道：“卢子轩。”

卢家人已经从牢里出来了。

但卢家偌大的家业，以及暗地里藏匿的一切，几乎都被国主收走九成。

京城三大顶级豪门的底蕴被掏空，往后的卢家，将泯然于众。

即便卢近林依旧是内阁长老，任谁都知道，那是国主给卢家最后的体面。

过不了多久，卢近林自己会告老还乡。

“给了机会也不中用。”

楚牧闭上了眼眸，平静道：“解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