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老道眼神变得复杂。

他坐了下来，沉默片刻，对少年道：“憨憨，去弄点下酒菜。”

“哦。”

少年点头，转身出门，还很懂事的将房门关上。

邋遢老道打开一瓶楚牧带来的清源村，自顾小抿了一口，露出舒服的表情，却没开口，抬手挥了挥。

哐当！

房门被他的劲气推开，紧接着便传来哎哟一声。

少年被门板撞倒，跌坐在地捂着头。

“还不滚去做饭？”邋遢老道瞪眼。

“不听就不听，有什么了不起的！”

少年爬起来，气呼呼的朝厨房去了，边走还边嘟囔：“老登喝我一泡童子尿……”

楚牧嘴角上翘。

这个师弟是有出息的。

又干了一件他曾经想干但没敢干的事情。

“是个好苗子。”楚牧对邋遢老道说道。

“性子太跳脱了，跟个野猴子似的。”

老道不满的道：“是我最差的一个徒弟。”

楚牧倍感欣慰：“你在其他师兄面前也这么说我的？”

“你们的路不一样。”

邋遢老道又抿了口酒，道：“在哪见的武宗？难道你去了龙渊？不对，去了龙渊你回不来。”

楚牧问道：“龙渊？那是什么地方？”

“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干什么？”邋遢老道战术性喝酒。

显然他身上有大秘密，但不肯吐露。

楚牧换了个方法问：“你跟武宗前辈很熟？”

“算是吧，那个老家伙不是好人，你别跟他接触。”

“听起来还有过节？师父，人武宗前辈已经是战神境，你呢？”

“哈。”

邋遢老道夸张的笑了一声：“老子比他厉害多了！你什么眼神？不信？老子当年……”

似乎想吹牛，但还没开始说，邋遢老道似乎没了兴致，撇撇嘴道：“反正比他厉害。”

楚牧在心里默默盘算。

老家伙虽然很不靠谱，但这话未必有假。

可之前的浅浅试探，他明明只有宗师境的实力。

“这次回来到底干什么的？”邋遢老道问。

楚牧表情严肃起来：“我有很多疑问。”

“小朋友是否有很多问号？”

楚牧额头有黑线。

“不久前，我听说了一个秘密，这个世界，一直笼罩在某种危机之下，似乎动辄就是灭绝之灾，但我现在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武宗前辈说，我的路不在那里……那里应该就是你口中的龙渊了吧？龙渊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有望达到战神境就知道了。”

“可武宗前辈说，让我找你。”

邋遢老道没回答，而是伸手去抓楚牧的手腕。

楚牧下意识要躲，邋遢老道道：“别动。”

他抓住了楚牧的手腕，略微感知后，脸上露出些许欣慰之色：“看来你已经练成换生诀了。”

楚牧疑问更多了。

“换生诀是天玄医门韩神医让我练的，你跟他认识？总觉得你们有什么阴谋想坑我。”

楚牧认真的道：“如果真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好歹应该给我知情权，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完全没掌控感。”

“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干什么？”

邋遢老道又是这句：“如果你有望踏入战神境，就什么都知道了。”

“战神境哪有那么简单？”

楚牧苦笑。

那是武道的巅峰。

无数武者前赴后继，以终身为之奋斗，可实际上呢？

“那是你的事，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邋遢老道吊儿郎当的道。

楚牧沉默片刻，幽幽道：“师父，你一早就知道我母亲的下落吧？却没有告诉我。”

邋遢老道翻白眼：“你觉得老子一直在算计你？”

“没有？”

“呵呵呵。”

邋遢老道调整了一下坐姿，踩着烂拖鞋的双脚，明晃晃的放在桌上，还一抖一抖。

“这样，老子给你讲个故事。”

邋遢老道说道：“很久以前，老子见到了一个小屁孩，觉得他很有天赋，想收他为徒，但他生活太幸福了，所以我就找了个心机表，去勾搭他老爹。”

“他老爹果然上当，于是心机表进了他家，排挤他妻儿。”

“老子蛊惑心机表，让她斩草除根，心机表照做了，然后故意泄露消息给对方的管家，管家顺理成章告知那对母子。”

“母亲带着儿子逃跑，实在躲不掉了，便将儿子放在安全的地方，自己承担危险。”

“这个时候，老子就找了个人贩子，将那小屁孩拐卖，然后等到合适的时候出现，将小屁孩买下，顺势收入门下。”

“教那小屁孩修炼武道，然后等合适的时候，送去战场历练，加速对方的成长。”

说到这里，邋遢老道看着楚牧那透着惊骇的目光，笑眯眯的问：“这个故事精不精彩？”

“精彩，但漏洞太多。”

楚牧深深吸了口气。

他差点相信了。

但立刻回过味来。

师父没有拐着弯做这么多无用功的必要。

要知道，武者的地位很高，寻常人家根本拒绝不了自家子女成为武者的诱.惑。

只要师父当时稍稍展现出一点实力，就足以顺利达成目的。

所以，主导他人生，造成楚牧童年悲剧，让母亲受苦受难十五年的，并不是眼前这个邋遢的老家伙。

“还没有蠢成猪。”邋遢老道哼了一声。

他一直都是这么傲娇的一个人。

“师父，还是不想说重点么？”楚牧很无奈。

即便如他这样位高权重，依旧有很多办不到的事情。

比如让老家伙坦白一切。

“重点就是你得成为战神级的人物。”

“怎么成为？按部就班几十年修炼？我虽然肯定自己有那个能力，可时间跨度太大，万一没给我足够的成长时间，那所谓的灭顶之灾就来了，你们谋划的一切，是不是就落空了？”

楚牧有太多的不知道，但有一点他隐隐猜测到了。

有人要去面对，去解决那所谓的灾难和浩劫。

而楚牧，显然也是其中之一的人选。

他还没自大到自己就是唯一的地步。

果然，老家伙肯定了楚牧的猜测，幽幽道：“你只是其中之一，即便你没有成长起来，或许也有其他人达到那个层次。”

“一场灭绝的灾难，并不是靠某个人就行的，要人类这个族群，其中佼佼者竭力配合。”

楚牧吐了口浊气。

“好吧，师父，那你到底有没有速成的办法？我不喜欢把决定权交给别人，我需要强大的实力来面对一切未知。”

“真要是有那么一天，我只希望我能护住一切我想护住的人。”

“速成？”

邋遢老道瞥了眼楚牧，而后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黄牙：“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