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又有几位官员出列附和。

“说起来，大周的半数兵权都在李、萧二家手上，若将来出什么意外，那可就有趣了。”

“依臣看来，无规矩不成方圆，殿下以为呢？”

言语中的意思已然摆在台面上，明里暗里皆在诉说武将权重有多危险。

林翰年纪虽小，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自是听出话外之意。

不过一件小事，却能扯出这么多大道理来，也是难为他们了。

他笑着解围：“几位爱卿想必多虑了，李将军及萧将军皆是父皇亲自挑选的辅政大臣，自是忠心耿耿，一心为大周的社稷着想，定不会存有二心，本宫很是放心。”

见挑拨不动双方的关系，董之卿阴沉着脸走开，与其交好的官员脸上亦不大好看。

林翰看在眼里，无奈摇头，却并未在意。

父皇早已千叮咛万嘱咐，朝堂上有不少小人，或危害社稷，或谋取私利，不可听之任之。

唯有萧琰澈不同，他是个值得信赖之人。

不过，董之卿的出现让他大致了解朝堂上的派系，这倒是件好事。

三月的京城，临近春分，桃花盛开，科举悄然而至。

应芙身着一身素净的衣裳出门，萧家马车已停在门口，卫盼清夫妇俩听到动静，下车迎接。

“爹爹，娘亲。”

见到他们，应芙兴致勃勃地上前，俨然一副还未出阁的少女模样。

卫盼清宠溺地搂着她，“今日咱们可是有正事要做，不可耽搁。”

“都听娘亲的。”应芙笑意盈盈，贴心地扶她上车。

马车不疾不徐地驶向城东，应芙坐着实在无聊，出声打破寂静的气氛，“爹爹，娘亲，明日便是科举了，为何顾大人要在此时举办文会呢？”

早不办，晚不办，偏要在科举前夕办，她不理解。

萧琰澈耐心解释：“言蹊乃上届科举的状元，自然最了解才子们的心情，举办文会，一是为了让他们放轻松，二便是趁此机会看看这届会试者的才能。”

应芙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女儿今日定能好好瞧瞧。”

一炷香后，马车在文昌馆缓缓停下。

待几人走进去，馆中已是人声鼎沸，有衣着华贵的世家子弟在高谈阔论，亦有朴素打扮的寒门子弟不卑不亢，再有便是如萧琰澈几人受邀而来的朝臣，可谓热闹非凡。

“顾大人到！”

随着馆主的提醒，馆内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言蹊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一路行至上方，同左右俯身，“诸位不必紧张，今日在场的除却会试者外，还有朝中不少官员，望大家好好表现。”

一番话说完，底下之人皆跃跃欲试。

有个穿着华贵的富家公子哥儿手持折扇，一脸不羁，“顾大人，那咱就别废话了，赶紧出题吧。”

顾言蹊暗自摇头，此人乃宗室之后，整日只知吃喝玩乐，哪儿有什么才情？估摸今日前来只是为了附庸风雅罢了。

进门时，他已将在场之人都扫视了一圈，如他这般的人还真不少。

他并未搭理，自顾自地说道：“想必诸位对朝政应有了解，一个国家能繁荣昌盛，必定离不开合理妥当的治国理念，今日咱们便就此展开说说，如何？”

此话一出，馆内登时一片安静，皆在细细思索。

寻常题目也就罢了，大可引经据典，加之自己的理念即可。

今日却不同，事关大周，自然不能随意开口。

偏偏有人看不透其中的道理，先前的宗室之子刘杵秀张扬自信地起身，“这治国理念还不简单吗？你们竟要想这么久，真是无趣。”

顾言蹊蹙眉，“不知刘公子有何高见？”

“治国嘛，就得奖罚分明，立了功，咱就给予奖赏，犯了错，狠狠惩治。”

他一开口，便有不少人附和，拍手叫好。

顾言蹊瞥了一眼，皆是权贵子弟，难怪会追捧他。

“在下有疑惑，不知刘公子可否解答？”

人群中蓦地响起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循声望去，是位身着布衣的年轻人，面容清秀，浑身上下散发着书香气息。

刘杵秀轻蔑地笑了笑：“一介布衣，哪有资格同本公子讲话？”

顾言蹊的脸色骤变，沉声道：“本官举办文会，便是为诸位会试者搭建桥梁，各抒己见，怎可以出身论英雄？”

刘杵秀再高傲自大，也不敢得罪他，只得妥协，“罢了，看在顾大人的面子上，今日本公子便给你这个机会，说吧，你有何想问的？”

年轻人微微俯身，抬眸的瞬间，眼神坚定，“刘公子称犯错就得狠狠惩罚，若只是小错呢？”

刘杵秀脱口而出：“不论犯错的轻重，只要犯错，便足以说明其品行卑劣，不堪重用，都得狠狠惩罚，杀鸡儆猴，否则人人都得效仿，大周岂不乱套了？”

“呵呵。”

听到笑声，刘杵秀顿时火冒三丈，“喂，本公子好心好意让你问话，你却嘲笑人，这是什么意思？”

“刘公子息怒。”年轻人安抚道，“在下只是有不一样的看法，故而有些失态。”

刘杵秀出身宗室，又是嫡长子，一向受众星捧月，就连权贵子弟皆纷纷附和，蓦地被人反驳，心有不悦。

“呵！”他毫不顾及地嘲讽，“你个穷书生有何想法？本公子的言论已得到诸位的认可，劝你就莫要再丢人现眼了。”

他口中的“诸位”只有世家子弟，却并无寒门学子，引的不少人忿忿不平，出声为其辩驳。

“顾大人，我等寒门中人还没有表态，刘公子所言做不得数。”

“他能表态，这位年轻人却不能，难不成就因为他是权贵之后吗？”

“这不公平，望大人做主。”

本是件小事，却因刘杵秀的话而引起动荡，听的顾言蹊头疼极了。

迎着众人的目光，他站出来主持大局，“刘公子，本官方才已说了，今日的文会公平公正，在场之人皆可发言。”

见情形不对，萧琰澈适时开口：“顾大人所言极是，此处并非你一人的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