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和影子倒映在翡翠的眼里。

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脑海里却忽闪过皇后的字字句句。

不能死。

她还未将皇后娘娘的吩咐带到！

“别杀我！就算我看见了你是个会用妖法的妖女，那也是空口无凭，没有证据，没人会相信我的！”

“但只要你愿意相信我，相信皇后娘娘，无论你想要得到什么，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定能满足你的！留我为你带路，完成心愿，不好吗！”

翡翠说得又急又快，睁大了眼睛往前爬动，直到死死的拽住齐清雪的裙角，抱住她的小腿，整个人都抖若筛糠，还在说，“求求你别杀我……”

周围的细竹叶短暂的飘散。

异能散去。

齐清雪低头看着她。

愿望？

她还能有什么愿望？

皇后再怎么有本事，难道能把自己送回本来的世界？还是先逆天解决了顾芸儿这个女主角？

顾芸儿大着肚子不日就要生子，若是母子两人都成了天命之子，她这个炮灰如果被追杀，未必能善终。

蠢笨的皇后而今自顾不暇，皇帝的宠爱都争不来，如何帮她！

齐清雪弯下身，勾起翡翠的下巴，看着一滴恐惧的眼泪从她眼眶滑落，噗嗤一笑。

“皇后又怎样？她还帮不上我什么，倒是你，一个人的确是空口无凭，可若是你带着皇后满宫的人都言之凿凿我杀人，也能三人成虎，让人相信，还是不留你的好。”

说完，她狠狠的甩开翡翠的脸，准备操纵异能直接解决了她。

翡翠吓得下身湿漉漉，死到临头，她看着不远处的尸体，总算想到了什么，再一次抱住了齐清雪的腿。

“我，奴婢说不定能告诉你刺客是谁派来的！皇后娘娘定然能为你查清真相！”

“你再怎么会妖法，肯定也架不住幕后之人接二连三的袭击吧！只要你愿意帮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自然能在这件事情上帮你！”

她急切的喊着，声音从尖锐变得嘶哑，抱着齐清雪的腿，如同抓住了海浪里唯一的浮木。

这是她唯一的生存机会了！

齐清雪的眼睛微微眯起。

她的确想知道这些刺客是从哪里来的。

天命之子的宁珩和顾芸儿，绝对不屑于行刺的事情。

自己最近又天天窝在炼丹阁里，也没招惹谁，独独只跟慕容渊娶亲的事情过不去，谁会杀她？又会追杀她到何时？

一切都未可知。

“皇后能帮我多少？”

“只要皇后娘娘能做到的！她都会答应您的！”

翡翠见她动摇，眼里总算有了些光亮。

齐清雪静默了半晌，嗅到翡翠身上那股腥臊味道，沉下眼。

“不远处便有溪水，整理干净了再为我带路回宫。”

“……是。”

翡翠得了活路，匆匆去溪水旁处理。

等她再次回来的时候，黑暗的竹林里已经没有任何血的味道，三具尸体也消失无踪，齐清雪静默的坐在一块巨石上，乖巧安静。

翡翠却狠狠打了个寒颤，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别被她的乖顺蛊惑了。

她真的杀了三个人。

翡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三双死不瞑目的眼，踉跄着走到齐清雪身边，恭敬的带路。

夜里难进城，难入宫。

两人寻了个树冠浓密的大树下暂歇，齐清雪的异能已经暴露，也不再遮遮掩掩，甚至当着翡翠的面杀了一只兔子，扔到她面前。

“处理干净，我来生火。”

“是。”

翡翠乖巧应是。

两人简单吃了些东西，翡翠蜷缩在树干底下，假装睡去。

妖女就在身后，她根本不敢睡！

反观齐清雪独坐树下，眼前篝火滋滋啦啦的冒火星子，仰脸，抬头便能看见璀璨的星辰，竟然让她烦躁的心平静下来。

有末世时熟悉的孤寂感，但这个世界更安全，更多的青山绿水。

她垂眸看着火星子落在脚边，忽的想到。

如果可以，她想离开皇宫、京城，走遍这世界。

齐清雪的目光落在翡翠的后背上，心里有了主意。

……

翌日清晨。

两人起身回去，途中，齐清雪遇见往军营里送货的人，听见几句流言蜚语。

“听说，昨个儿战王派人把王府团团围了起来，像是护着新来的王妃，提防着谁呢？”

“晓得的，有人说王爷昨日被人泼了鸡血，不吉利，怕家人有血光之灾，毕竟王妃可是那位苏家大小姐，貌美如花，护着点也实在正常。”

两人说的津津有味。

齐清雪的心中更寒。

她昨夜风餐露宿，慕容渊不仅不来找自己，反倒是把苏玉媚护得跟眼珠子似的，竟然还需要加派王府周围的人……莫不是，为了防止她回去，伤了他心爱的王妃？

齐清雪自嘲一笑。

却不知道没走多远。

另一批军营里的人来收货，听了这流言蜚语，怒斥一声。

“王爷加派人手是为了寻人！青天白日的护着府中的女眷做什么！”

“寻谁呀？”货郎一惊，下意识八卦。

“是王爷很重要的人。”

军营里的人不敢再多说，匆忙收了货。

可惜齐清雪是听不见了。

齐清雪一路跟着翡翠，畅通无阻的入城回宫，直奔七皇子的殿中。

两人不进寝殿，径直被皇后叫去了前厅。

前厅之中，皇后一身雍容华贵，倨傲的坐在主座之上，不见翡翠眼神闪躲，只一双眼愤愤的落在齐清雪的身上，冷声开口。

“见到本宫，为何不跪？国师大人莫不是出宫一趟，便忘了礼数！”

齐清雪仍旧站在原地，只淡漠的看了翡翠一眼。

翡翠一个激灵，手脚并用的爬到皇后娘娘身边。

“本宫训斥国师！你如此惊慌作甚！”

“皇后娘娘听奴婢说……”

翡翠将林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完。

皇后先是微微一惊，随后又看了一眼齐清雪细胳膊细腿儿，本想开口嘲弄她根本不可能有这种能力……

可一想到慕容璟缩水的样子。

皇后犹豫了一瞬，再问翡翠。

“你自小就跟着本宫，本宫信你，再问一遍，你刚才真的没有说错半个字？”

“若是你有半句虚言，本宫送你与她一起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