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清雪挣了挣。

竟是没能从恼怒的男人手里挣脱而出。

“臣与王爷非亲非故，救命之恩在王爷带臣来京时，便已经一笔勾销，日后臣是死是活，与王爷自然无关。”

“更何况，王妃在前，王爷此番攥着我未免不妥，男女有别。”

慕容渊被气得眼睛都红了。

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齐清雪就这么想和自己划清界限吗？

他只觉得憋了几日的怒意直冲头顶，竟是顾不得旁边还有人看着，猛地用力，直接将齐清雪拽到自己的眼前，目光灼灼。

“男女有别又如何？当初你救我，藏我在家中休养的时候也没在乎过什么人言可畏！现在又在这里计较什么？”

“现在生死攸关，由不得你在这里嘴硬和我撇清关系……你若是死了，本王随你殉葬！”

说完。

他也没好气的甩开齐清雪的手。

在齐清雪惊愕瞪大的眼睛里，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他朝着太后一拱手。

“还请皇祖母饶过齐清雪一条命！”

“她不曾勾引过儿臣，也不曾蛊惑儿臣，是儿臣对她一片真心，一切原因都在儿臣，若是皇祖母真要怪罪下来，就直接惩罚儿臣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笔挺的脊背弯下去，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慕容渊倦了。

皇宫里的人心诡谲，前朝的盘根错节，苏玉媚的错嫁，太后皇帝的乱点鸳鸯谱，他都倦了！

他抬头，再不是太后和皇帝面前那个乖顺的皇子，而是为达目的手段狠辣的战王，他眼底寒意翻涌，看不清任何的情绪，唯有决心格外的坚定。

太后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恨铁不成钢的攥紧扶手。

“你！你这不是被她蛊惑了，还是什么！”

“她一个妖女，难道值得你堂堂一个战王陪着去殉葬吗？这家国天下的平安你不要了？皇祖母和你父皇的疼爱你都不要了吗！”

“太后娘娘消消气，莫要再气了！”

沈嬷嬷忙上前拉住太后的手，眼看着太后的脸越来越惨白，沈嬷嬷愈发担心起来，忙偷偷命人去叫太医过来。

齐清雪也察觉一丝不对劲。

要是慕容渊把太后气死了，这不也算是一个大罪吗！

自己能用异能从这偌大的皇宫里逃出去，他慕容渊只有死罪一条！

她下意识拽住慕容渊的袖子，低声开口。

“别说了，你真想气死你皇祖母？你我的事情日后再说，今天的事情的确轮不到你……”

“我等不到日后！”

慕容渊反手拽住她，眼见齐清雪还是为自己着想的，眼底的寒冰慢慢褪去，慕容渊有几分欣喜，又有几分不安的开口，“再等下去，只会错上加错！苏玉媚并非我的良人，我与她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何不早早放她自由！”

“齐清雪你字字句句都是将我拒之门外，若是现在不说清楚，矛盾只会越来越多。皇祖母若是真的疼爱儿臣，记得儿臣的军功，为何不成全了儿臣？反而是想杀了儿臣的心中人呢？”

慕容渊声声掷地有声，只顾着将这几日心里憋闷的话语都一股脑的倒出来。

他已经等待够久，忍耐够久了。

他忍下苏玉媚留在王府，却纵着她给自己下药，在王府里不得安宁。

他不舍得逼迫皇祖母放弃，便看着皇祖母一次又一次的捉着齐清雪不放。

这些错误还历历在目。

今日前来，慕容渊眼看着旧日的矛盾又要重复，皇祖母更是为了他的事情而变得心狠手辣，他心疼又难过，忽的放软了声音，低声说。

“皇祖母，你幼时不是曾同渊儿说过……”

“宫中人心隔肚皮，若是可以，你希望渊儿能平安长大，得偿所愿吗？”

“……”

太后蓦得的身体一僵，看着慕容渊，好像看见了过去那个小小的孩子。

那时候的慕容渊还被养在皇后身侧，她不喜皇后，连带着也不喜欢慕容渊，可总归是血脉相连的祖孙。

太后曾经发现有人给慕容渊下毒，三两下便解决了下毒之人，救了慕容渊。

慕容渊乖乖的过来向她道谢，趴在她的膝边，盯着她手边的麦芽糖。

那一瞬。

太后才觉得，这孙儿并未学到皇后的心思，只顾着眼前的麦芽糖，便多跟他说了两句。

她早以不记得当年自己说过什么，只记得小娃娃点了点头，趴在她的膝头沉沉睡去。

不曾想……

慕容渊竟是记了下来。

她沉默良久，忽的垂下头，捂住自己的心口，眼里恢复了些清明，问他。

“渊儿，你当真非她不可吗？”

“是。”

慕容渊回答的迅速。

齐清雪当即怔愣在原地，疑惑不解的看向一旁的苏玉媚。

慕容渊不是不要自己，已经娶了苏玉媚回家吗？

为什么现在却说非自己不可？

苏玉媚也呆呆的看向慕容渊，看着慕容渊还紧紧拉着齐清雪的手，指甲刺入掌心，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慕容渊的心为什么捂不热！

他为什么还只记得齐清雪！

就在安静之时。

皇后以为这是为齐清雪脱罪的好时机，急急上前出声。

“母后！您就是不想纵着两个孩子乱来，阻拦即可，若是真杀了渊儿的心上人，岂不是要叫渊儿怨恨您一辈子！祖孙血脉相连，何至于此！”

此言一出。

沈嬷嬷最先反应过来，疾言厉色的横了皇后一眼。

“放肆！五皇子殿下忠孝双全，岂会怨恨太后娘娘！”

皇后冷冷一笑。

她看见太后的脸色这么差，心里反而更加高兴。

要是能把太后直接气死，这后宫，还不是她堂堂皇后说了算！

而且，她只救齐清雪，慕容渊的死活，她可不在意！

略一思量，她邪邪一笑。

“那谁说得准呢？太后娘娘棒打鸳鸯，若真杀了齐清雪，不仅要和皇上离心，还要失去一个孙儿的敬重……最终，怕不是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皇后娘娘怎能如此……”

沈嬷嬷话音未落，太后已经听不下去，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噗——”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还是故作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半张脸，实则笑得灿烂——最好气死这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