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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瘟神
更新时间:2025-06-16 08:40:10 字数:2231 作者:不问岁月任风歌

这一刻,他终于承认。

他输了。不是输在谋略。也不是输在兵权。

是他亲手把那孩子扔进了冷宫,又看着他活着爬出来,一步一步,站到了所有人面前。

那孩子曾是个废物,一个连走路都会咳血、行礼都会头晕的小废物。现在呢?

他连一兵一卒都没调动,连一句“请立我”为太子都没出口,便让整个朝廷低了头。

不是因为权。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他死不了。

被弃、被刺、被流放、被围剿,他都能活下来。谁能挡得住一个死不了的人?

“福喜。”他低声唤道。

福喜从侧殿小心走出,跪地:“奴才在。”

景帝闭眼,嗓音干涩:“宣五皇子入宫。”

半个时辰后。

西苑门外,段晨一声低语:“乾清宫传召。”

柳闲披了件雪狐披风,未换朝服,只将发冠束紧。他站起身,回头望了姜云一眼:“我走一趟。”

姜云点头:“我等你回来。”

柳闲没多言,转身出了门。雪落得正密,宫道铺得极白,靴底每一步踩下去,都会陷入细雪半寸。

他走得不快,也不慢。十丈宫墙,静寂无声。

直到走进乾清宫,殿门前那对鎏金巨狮仿佛都冻住了呼吸。他抬手,拂去肩上雪花,踏进殿门。

景帝端坐在高阶之上。灯光照在他脸上,映出几分难掩的疲态与阴沉。

柳闲行礼,语气如常:“儿臣参见父皇。”

景帝盯着他。

盯得极久,像是要从他脸上找出一丝野心,哪怕是一丁点求位的渴望。可柳闲神色极淡,没有恭敬到卑微,也没有得意到张扬。

就像个旁观者,恰好被叫来听场判决。“你倒安静。”

景帝语气微讽:“你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不干脆再往前迈半步?”

柳闲抬头:“我若迈了,父皇便真无退路。”

景帝眸光一震,脸色更沉。“你什么意思?我一直不求储位。”柳闲答得极慢,仿佛是怕他听不清。

“因为您若真信我,是您立我。若不信我,是您废我。我什么都不说,您什么都不能做。所以,我不说。”

殿中极静。景帝盯着他看,目光像风雪中的刀,冷冽刺骨。

良久。他忽然闭上眼,低声道:“你想要太子之位?”

柳闲摇头。“我不想。”

“但我知道您若不立我,便无人可立。因为您把所有人都推到了我这边。而您自己,也再无路退。”

景帝呼吸一滞。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龙椅都不稳了。

不是五皇子要篡,而是他这个皇帝,已经坐不住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柳闲缓缓跪下,低声:“守这大周百姓安宁。”

“辅国安朝。若我能上太子之位,得百官信服,军心归顺,朝局安定。那就请父皇赐我这一步。”

景帝盯着他良久。

良久。终于一声低叹:“传旨。”

福喜上前,颤着声应道:“是。”

“即日起,封五皇子柳闲——为太子。钦此。”

消息传出那日,京城雪未停。整个内城沸腾。文官出贺,武将来拜。

西苑廊下,姜云正剪烛煮茶,段晨快步入内,一身雪气未褪。“王妃,圣旨来了。”

姜云放下茶盏,站起身,眸色清亮:“他回来了?”

段晨点头,轻声:“太子殿下,正往这边来。”

姜云闻言,轻轻一笑。半个时辰后,百官齐聚太极殿。

朝堂上,萧成章、李衡、周灼等人跪于殿前,齐声拜道:“臣等恭贺太子登位,愿殿下辅佐圣明,共守山河。”

柳闲穿着太子朝服,自乾清门缓步而入,肩上雪未尽,步履不疾不徐。

他未说话,只看着这满堂文武,眉眼极静。站在高阶之上,他抬手回礼。

“诸位。本宫不才,愿与诸卿并肩,为这大周撑起一线天光。”

话落,全殿伏拜。声如雷动,震得宫脊雪落纷纷。唯独乾清宫深处,香烟缭绕,寂静如死。

景帝未归内殿,只坐在外间。

御案前热茶已凉,龙袍松了几分,却并未除下。身旁无人,福喜都退了下去。他一个人坐着,手中捻着那道写有“太子封诏”的金笺,指尖微颤。

黄纸黑字,钤了玉玺印章。那上头“柳闲”二字,像一把刀,钉在他心头。窗外雪还在下。

他忽然低声:“去,传太子。”

福喜迅速退下。不多时,柳闲缓步而至。

换了身素白常服,外罩乌裘,风雪未扫干净,肩上还挂着点点霜花。

踏入殿门,他略一俯首,语气平淡如水:“父皇。”

景帝没说话,只盯着他看。

柳闲站定,不躲不闪,也不回避。

屋内一盏银灯燃着,光晕笼在两人之间,照出不同的影子——一个静如山川,一个冷若寒霜。

良久,景帝轻笑一声。“你可真好本事。”

“让百官低头,让军心归顺。如今连朕……都被你压着走。”

他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讥诮。

“朕今日才明白,自己这皇帝之位——已然是个摆设。你说吧,下一步是不是该让朕退位?也省得你日日憋着,一口气吊着不吐。”

柳闲听完,没回嘴,也没解释,只走近一步,将手中裘袍轻拂,落座在次席之上。

他语调仍是那般平缓:“父皇若真信这一句,便不会传我入宫。”

景帝眸光一寒。“你倒说得轻巧。”

“你现在是太子,是储君,是诸臣拥立的希望,但在朕眼里——你是最危险的那个人。你从未开口求权,偏偏权都落你手上。”

“你从不言争,偏偏所有人都替你争。朕这几十年帝王之术,全在你这小子身上栽了个底朝天。”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语调都变了调。沙哑,压抑,咬牙切齿。“你还要什么?”

“你还缺什么?你想要皇位,那你便明说,何必一步步吊着朕——让朕活得像个傀儡?”

柳闲神情未动。他静静看着景帝,像是在等他说完。

片刻,他才慢慢开口:“我不缺什么。”

“我也从不想坐那把椅子。可父皇想让我缺。想让我求,想让我低头,想让我——跪着求一个活路。”

他声音轻,却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景帝眼神微变,死死盯着他。

柳闲却转开了头,望向窗外那漫天雪意,眼底一片澄澈。“我从不争,因为我知道争不过。”

“我什么都没有,母妃死得早,连个体面的封号都没有。从小我就比别人弱,一咳嗽就吐血,一跌倒就骨裂。父皇说我是废物,兄弟们笑我是病猫,宫人看我像瘟神。”

“可我还活着。我活到今天,不是为了争,是为了活下去。所以我不缺权、不缺位、不缺封赏,我缺的……是一个能让我不再被欺负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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