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州靠坐在破碎石柱下，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发青，手中那支鬼笔已经枯干如柴。

“他奶奶的……”陆千秋靠在一旁喘气，“还活着。咱还活着……”

黎灯扑进苏夏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哆嗦着哭。

“它没死。”顾寒擦去嘴角的血，“那怪物只是一时受创，咱们……只是侥幸。”

“下一次……不一定就有命捡了。”

黎州抬头，看着那道仍泛着蓝光的裂缝，眼中满是沉冷。

“我们必须找到源头，必须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秦书音擦干额角的血：“我知道一处地方，也许能找到线索。”

就在众人刚刚喘口气，准备商议对策之时，墓道尽头忽然浮起一阵淡淡雾气，雾里影影绰绰，竟现出一道婀娜的倩影。

那人一袭墨绿纱裙，轻罗曳地，身后四名身段火辣、眼神幽冷的狐妖护卫亦步亦趋。

她步履款款，脸上挂着一种与地宫场景格格不入的淡笑，仿佛这一切血腥与破败只是她眼中无关紧要的小把戏。

正是涂山玉。

“哎呀呀……几位可真是让奴家大开眼界啊。”她声音如银铃，唇角却挑着一丝凉薄，“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能惊动它，还让它吃了点小亏。”

那笑意落入众人眼中，却像被蛇信舔了一口，冷得人头皮发炸。

苏夏手中鬼纹刀尚未收起，往前一步，眼神凌厉如刃：“你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会在？呵……”涂山玉轻轻一笑，那双狐狸眼瞥过众人，最终落在黎州身上，“因为这儿，本来就是奴家的主场。”

顾寒眉头一皱，低声道：“她身上的气息……和这怪物……不是敌对的。”

秦书音顿时警觉，拽着黎灯后退半步，护在身后。

“真聪明。”涂山玉眼神微眯，嘴角露出一点恶意，“既然都伤成这样了，不如我帮你们解开点谜团，也算是……临死前，给你们一点安慰。”

陆千秋咧嘴一笑，抽出一根烟叼上，但打火机点了几次没着，他啐了一口血，啐在地上：“你要真讲点实话，我都想听听，省得死得糊涂。”

涂山玉终于不再伪装，双眼泛起诡异蓝光，一股冷得渗骨的妖气从她周身弥漫开来。

“这头恶兽，是我故意唤醒的。”

话音未落，众人神情皆变。

“你不是说你是来镇它的？！”李正国怒喝，手已握上腰间的鬼铃。

“镇它？”涂山玉笑得花枝乱颤，“不不不，我只是借它一用。它苏醒时释放的能量波动，刚好可以震开一道封印，那封印之下，是‘妖神冢’——埋着我们妖族真正的神明。”

“你疯了。”顾寒声音冷到极点。

“疯？这世道，人要疯一点，才能活下去。”涂山玉缓缓走近，每一步，都让地面爬起阴影，如雾似烟，“我涂山一脉，早已被遗忘。我若不借神冢中的那位之力，如何打破妖王瓶颈？如何重铸我族威名？”

秦书音咬紧牙关，怒极反笑：“你设计我和顾寒困入凶穴……是因为我们发现了你的计划？”

“嗯哼。”涂山玉轻轻点头，“你们太好用了，不用白不用。那头恶兽可不是谁都能惊动的，需要特殊的血脉、怨气，还有灵媒……比如这小姑娘。”她目光瞟向黎灯。

“你说什么？”苏夏护住黎灯，刀尖一点地砖。

“巨眼活祭，需要献祭大量生魂和特殊体质者。”她一字一句道，“黎灯，是天生怨女，梦中所见之事，皆有应验。她的魂魄，天生连着阴界，是最完美的钥匙。”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苏夏声音透着杀意。

“我当然不会现在动她，”涂山玉笑了笑，“我还得借你们几个小宝贝——黎州那支鬼笔、苏夏的克邪体质、还有李警官的‘镇邪铃’，那可是被佛门封印过的东西。”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们。”黎州面无表情，目光如寒针。

“利用？”她斜睨着众人，“别那么难听，我只是……借你们一用。我相信你们会愿意的，毕竟，这个世界也没给你们太多活路。”

“你错了。”李正国冷冷道，“活路，是我们自己打出来的。”

悟能不知何时醒了，面如死灰，声音低哑：“阿弥陀佛，你这一念妄心，已堕恶道。”

“和尚，你也配谈佛？”涂山玉冷哼，“你那佛门早烂透了。你若真慈悲，又怎会背着那么多冤魂？”

悟能沉默，抬起头时，眼中有泪：“我欠他们的，迟早会还。”

气氛僵持之际，墓道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

“咚——！”

众人身子一震，仿佛心脏也跟着震了一下。

“她已经启动封印了！”顾寒怒道，“再不阻止，妖神冢就要开！”

“那地方一旦打开，不止她，所有东西都会爬出来。”秦书音瞳孔一缩。

“她要的不是传承，而是打开一个新的妖界入口。”

黎州当机立断：“拦住她，立刻！”

“你们拦得住吗？”涂山玉低声一笑，袖袍一甩，四名狐妖护卫瞬间妖气炸裂，变作半狐半人的怪异形态，四肢弯曲如蛛，眼中幽光乍现。

“苏夏、秦书音、李正国，对付这四个，我和顾寒对付她。”

黎州话音落下，气氛骤然凝滞，宛如刀尖上的静默。

众人怒不可遏。

苏夏握紧了鬼纹刀，手背上青筋暴起，黑色纹路已浮出皮肤，如蛇般在肌肤表层游走。她冷冷盯着涂山玉，眼里尽是怒火和寒意。

李正国站得笔挺，一只手已握上鬼铃，那只黑狗牙制成的柄被他反握着，指节泛白。他不说话，但身上的煞气一寸寸往外释放。

秦书音站在黎灯前，短剑斜指地面，剑身泛起红光，仿佛有火焰在其纹路中流转。

悟能和尚已被李正国喂下清神符和破厄丹，勉强恢复一口气，手中佛珠未放，一身残破血袍仿佛夜幕中渗出的烛火般飘摇。

陆千秋站在一堆碎石间，脚踝肿得厉害，脸却挂着一抹吊儿郎当的笑，他悄悄捡起一块沉重的石碑残片，试着在掌中掂了掂分量。

“你们真的要和我为敌？”涂山玉终于不笑了，嘴角微微下撇，眼神骤冷。她望着黎州，一步步靠近，纤细白皙的手指从裙角撩起，露出藏在衣袍内的黑骨匕首，那匕首竟然不断渗出蓝黑色的血液，落地后立刻冒起缕缕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