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界缝。”黎州指着不远处一幢办公楼，“这种地方的电梯，常常能通向我们想不到的楼层。”

正当他们打算进入那幢办公楼时，一阵低沉的“哒、哒、哒”皮靴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警觉如苏夏，几乎瞬间拔刀。

但一个穿灰色作战制服的身影走出街角。

“你们是黎州？”那人开口，声音里透着职业化的压制。

他面色冷峻，身形干练，制服右臂佩着一个复杂的三爪钩图腾，左胸写着三个字：

【灭诡组】

“我是东三区临时编制灭诡特勤，代号沉面。”他说完，身后走出三人，皆佩同样标志。

“你们是从封印点回来的人。”沉面看着他们每一个人，最后目光落在悟能身上，“你跟我们走。”

“等等。”李正国拦在前头，“他是我们的人。”

沉面看了他一眼：“你们的身份已入统报。根据目前判定，你们触发了市级高危灵源，接触等级超出普通警辅处理权限。”

“悟能体内携带残余佛阵破咒，可能是封印点崩坏的关键因子之一。”

“你是说，我们进去只是走了个角落？”苏夏皱眉。

沉面点头：“你们去的，是整个冢体系的外围锁魂结构。”

沉面说完这句话，目光在黎州几人身上一一扫过，眼神里不带情绪。

但下一句话，却像一道刀子捅进所有人心里。

“而它的核心，不在地底。”

“什么意思？”李正国皱眉。

“它已经在上升。”沉面的声音不高，却像敲钟，“这个城市，不是被侵蚀，而是在被替代。”

说着，他从战术腰包里掏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纸页。

纸是民国老稿纸的样式，墨色却新鲜如昨。

纸上画着一张城市地图。

但那不是现在的城市。

那是一张“灵影投映图”。

整座城市的骨架上，悬浮着一座诡异的“重影都市”——楼宇全是灰色阴影，街道仿佛被剖开，层层重叠。

而在每个“节点”，都有一个特殊标记，像是古代纸钱上才会印的“夔纹火符”。

“这是——鬼市结构图？”顾寒皱眉。

“我们叫它冥城镜像。”沉面道。

“这玩意儿……不是近几年才出现的。”他说着，轻轻一指，“早在建国前，这玩意就在流转。它的雏形，曾出现在华中地区的五通庙、川西阴阳寨、还有你们提过的七女悬井。”

陆千秋喉头一动：“你们到底是谁？”

沉面看了他一眼，平静道：“我们不是灵异局。”

他这句话，仿佛开启了另一个层面的叙述。

“我们不是研究，也不试图压制或共存。”

“我们，是灭诡组织。”

“全名——净界观。”

众人神情变了。

“净界观？我听说过。”李正国声音低了几分，“你们当年处理张家口连魂案，在一个村子里直接把整口祖坟炸平。”

“因为那口祖坟里供的，是从清末就封不住的夜磨神。”沉面说，“如果我们不炸，五公里范围的人全都会在睡梦中死于牙咬。”

“我们和灵异局不同。”

“他们维护秩序，我们清除根源。”

苏夏冷冷道：“你们管这叫清除？你们是毁灭。”

“有些诡异，已经不在可控范畴。”沉面说着，语气如石，“我们相信一点：这个世界，不该有神的残留。”

“所以你们看到所有诡异、灵物、古神，都是铲除对象？”黎州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是。”沉面回答得毫不犹豫，“不留后患。”

李正国冷笑：“那你们怎么确定你们自己不是那个后患？”

“我们不是评判者。”沉面目光平静，“我们是执行者。”

说完这句，他转身，留下一句话：

“如果你们还打算靠人类的手挡下鬼市，那你们得快一点了。”

“我们净界观的人，不会等太久。”

他一挥手，灭诡组其余成员立刻动作。

悟能在沉面身边站了一会，忽然低声道：“你们的路，我走一段。但路尽处，我未必跟你们一起下手。”

沉面没有回头，只道：“你若胆软，到时候我们会替你做选择。”

他们走入街道尽头。

那条街道并非通往现实世界。

而是穿入一座正缓缓形成的“镜像市域”。

街角的霓虹灯全部变成了符号，车站标牌上的时间倒退，连行人都变成穿着九十年代衣服的模糊人影。

——那是鬼市的通道。

灭诡组踏入其中。

黎州等人站在原地，一时无言。

苏夏忽然道：“你信他们吗？”

“我信他们真在执行。”黎州说，“但我不信他们不会失控。”

“我们必须找到妖神的本体意志。”

“从根上掐住这场灾难。”

“净界观不管善恶，只讲结果，但我们不能变成他们。”

远处，天边又裂了一道口子。

红光从云后透出，仿佛夜幕在滴血。

黎州望着那一抹天裂，缓缓开口：“我们走。”

没人问去哪里。

他们都明白，真正的鬼市不在地图上，而在脚下这座城市的影子里。

要拔除灾根，就得深入那片阴影。

那片灵域。

他们绕过废弃街巷，按照黎州手绘的地图，一步步靠近“镜像入口”。

入口并不壮观，甚至不起眼。

是一座被拆了一半的旧庙门，门头写着“泰安社”三个剥落的漆字，字迹扭曲，像是笑，也像是在啼哭。

“进了这个门，就算是入了灵域。”顾寒低声说。

“里面的规则不是人定的。”

“是俗定的。”李正国补充道。

苏夏环顾一圈，抬手拔下一块石碑残角，用指甲在上面刻下一句：“黎州，苏夏、李正国、顾寒、陆千秋、黎灯。”

“有人活着回去，就来擦掉名字。”

“都活着，就都擦。”

“一个不剩。”

黎州点点头，走在最前。

庙门之后，是另一个世界。

并不完全不同。

而是太熟悉，熟悉得让人寒毛倒竖。

街道还是那些街道，楼房还是那些楼房，甚至连公交广告、垃圾桶的位置都没变。

但颜色都偏灰，像是水墨画洗掉了颜色。

整个空间泛着一种幽冷的青。

他们行走在镜像市区的第一重关口：“买命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