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选择，”黎州继续说道。

“就是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走。虽然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但至少，我们暂时是安全的。而且，苏夏也说了，这条路上的阴邪之气，似乎比之前要弱一些。说不定，这条路才是真正的生路。”

李正国点了点头：“我同意老黎的分析。我们现在对鬼市的了解太少了，贸然回到可能更危险的地方，不是明智之举。既然这条路暂时安全，我们就先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或者更安全的落脚点。”

悟能大师也表示赞同：“贫僧也觉得，继续前行或许更为稳妥。刚才那位女施主虽然邪异，但她似乎并没有主动攻击我们的意图，更像是在遵循某种规则行事。或许，只要我们不主动招惹，或者不触犯某些禁忌，就能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好吧，那就继续往前走。”

陆千秋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强打起精神说道：“不过话说在前头，要是再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咱们可得先商量好对策，别像刚才那样，差点就让人家一锅端了！”

“放心，有前车之鉴，我们不会再那么被动了。”

黎州说着，从口袋里摸出那枚从诵灯楼里带出来的铜钱，在手里掂了掂。虽然知道这玩意儿现在可能没什么用了，但握着它，心里多少能踏实一点。

“大家把手机的手电筒功率调低一些，尽量节省电量。”

黎州提醒道，“虽然不知道这鬼市里手机信号为什么时有时无，但至少时间还能看，手电筒功能也能用。在找到更可靠的光源之前，手机是我们唯一的照明工具了。”

众人纷纷点头，将手机手电筒的光线调暗。

一时间，周围的光线变得更加昏暗，只有几束微弱的光柱在浓雾中摇曳，更增添了几分阴森诡异的气氛。

“走吧。”黎州深吸一口气，率先迈开了脚步。

五个人重新组成队形，苏夏和陆千秋依旧是打头阵，黎州和悟能大师居中，李正国负责断后。他们沿着这条狭窄而残破的青石板路，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着。

这条路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要长，也更加曲折。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周围的景物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两旁还是那些破败的房屋和坍塌的院墙，死气沉沉，看不到任何活物的迹象。

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腥臭味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潮湿的、带着泥土芬芳的气息，这让众人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说明，他们可能正在远离刚才那种阴邪汇聚之地。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可以稍微放松一下警惕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陆千秋突然“咦”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老陆，发现什么了？”黎州立刻警觉起来，低声问道。

陆千秋没有回头，而是抬手指着前方不远处，声音有些古怪地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前方大约二三十米远的地方，浓雾稍微稀薄了一些，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路边似乎……立着一块石碑？

不，不止一块！

随着他们慢慢靠近，看得也越来越清楚。那不是普通的石碑，而是一排……墓碑！

那些墓碑高矮不一，款式各异，有些是传统的长方形石碑，上面刻着模糊不清的字迹；有些则是西式的十字架墓碑，上面爬满了干枯的藤蔓；

甚至还有几座像是土馒头一样的小坟包，坟包前插着简陋的木牌。

这些墓碑歪歪斜斜地排列在路边，一直延伸到浓雾的深处，一眼望不到头。粗略估计，至少也有上百座！

“我靠……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坟墓？”

陆千秋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嗖嗖往上冒，嗓子眼都跟着发干，声音也变了调。

“这他娘的……咱们不会是闯进乱葬岗了吧？这鬼市里面怎么还有这种成建制的大规模坟地啊？这不合常理啊，就算是乱葬岗，那也得有个头儿吧，这他娘的怎么跟复制粘贴似的，一眼望不到边！”

他这一嗓子，把本就紧张的气氛又给往上拱了拱。

众人无不头皮发麻，这地方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

青石板路到了这里，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给截断了念想，转而变成了一条蜿蜒在无数坟茔之间的泥泞小道。

空气中那股潮湿的泥土芬芳，此刻闻起来也带上了一股子陈年棺木腐朽的霉味儿，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像是烧了很久的纸钱才有的焦糊和香烛混合的怪味儿。

李正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凝重。

他下意识地掏出那个已经快被他盘出包浆的小本子，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芒，开始观察那些墓碑的细节。

他发现，这些墓碑确实如陆千秋所说，形制极为混乱，年代跨度也大得惊人。有些是典型的中式墓碑，青石材质，上面用隶书或篆书刻着模糊不清的碑文。

能依稀辨认出“故显考”、“孺人”之类的字样，但名字和生卒年月大多已经漫漶不清，被岁月和风雨侵蚀得不成样子。

旁边不远处，可能就立着一个覆盖着青苔的十字架，下面或许还压着一块刻着外文的花岗岩石板，看样子是西式的墓葬。

更离谱的是，在这些相对“正规”的墓碑之间，还夹杂着不少简陋至极的土坟，连块像样的碑都没有，就那么孤零零地矗立着，坟头上插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墨汁或者别的什么深色液体写着几个潦草的字，被雾气一浸，更是模糊得像鬼画符。

“这些坟……太杂了。”

李正国眉头紧锁，声音低沉地说道，“中西合璧，古今混搭，简直像是个……历代墓葬的博览会。而且你们看，有些土坟上的泥土还很新鲜，像是刚堆起来没多久，可旁边的石碑却可能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这完全说不通，除非……”

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除非这些坟墓，并非按照正常的时间顺序排列，或者说，它们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某种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