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她要的火种，和我们理解的火种，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李正国沉吟道，“我们以为她是要打火机，要阳火，甚至是要我们的命。但万一……她要的是某种更具体，更特殊的东西呢？比如……某种特定的信物，或者某种只有满足特定条件才能产生的火？”

这个猜测让众人都陷入了思索。

“李哥这个思路有道理！”陆千秋一拍大腿，“就像玩游戏似的，咱们身上没有她要的那个任务物品，所以她就懒得搭理咱们了？可不对啊，那她干嘛还摆出那副要吃人的架势？还弄出那么个吓人的影子？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或许……那影子才是她的本体，或者说，是她力量的源泉。”

苏夏分析道，“而那个女人形态，只是一个外壳，或者一个用来与外界沟通的工具。她需要火种来维持那个外壳，或者驱动那个影子。当我们表示没有火种的时候，她可能判断，从我们身上获取火种的难度，或者需要付出的代价，超过了她的预期，所以才选择了放弃。”

“苏夏这个分析有点意思。”

黎州点了点头，“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在她表现出失望之后，那盏灯笼里的火焰颜色发生了变化，从幽绿变成了惨碧，而且威力也明显增强了。这会不会说明，她在失望之后，曾经试图用某种更极端的方式来强行夺取她想要的火种？但最终还是因为某种原因而放弃了。”

悟能大师捻着佛珠，缓缓说道：“贫僧倒是想起佛经中记载的一些异类。有些精怪鬼魅，其行事往往受限于某种特定的戒律或执念。比如，有些必须得到他人的允许才能进入屋舍，有些则必须在特定的时辰才能现身。”

“那位女施主，或许也受限于类似的规则。她前来借火，可能就是一个触发条件。当我们明确拒绝，并且身上确实没有她所寻求的那种特定的火种时，她就无法再强行对我们做什么。否则，可能会违背她的某种根本，或者遭受某种反噬。”

“大师的意思是……咱们这是无意中……卡了她的BUG？”陆千秋瞪大了眼睛，觉得这事儿越来越玄乎了。

“可以这么理解。”悟能大师微微颔首，“当然，这也只是贫僧的猜测。鬼市之中的规则，远非我等所能轻易洞悉。”

“或许，她只是单纯地觉得，我们这几块柴火，烧起来不旺，或者味道不对，所以就没了兴趣。”

他这话虽然带着几分戏谑，但众人听了，却都觉得背脊发凉。

“我还是觉得，她的失望是关键。”

黎州沉声说道，“那种失望，不像是单纯的没拿到东西，更像是一种……希望的破灭。你们有没有想过，她会不会是被困在这里的某种存在？她需要的火种，是她离开这里，或者改变自身状态的关键？”

“被困在这里？”李正国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她和诵灯楼里的那些人头灯一样，也是某种形式的囚徒？”

“有这个可能。”黎州点头，“诵灯楼里的人，以人头灯的形式存在，似乎是在等待某种解脱，或者说，是在履行某种契约。”

“而这个女人，她提着灯笼，四处借火，会不会也是在寻找某种解脱的契机？当她发现我们并没有她需要的火种时，那种希望破灭的失望感，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那她为什么不直接跟咱们明说她要啥啊？”陆千秋还是想不通，“非得搞得这么神神秘秘，阴阳怪气的。咱们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也许……她不能说。”苏夏轻声说道，“就像某些诅咒或者契约一样，一旦说破，就会失效。或者，她要的东西，根本就不是言语能够描述清楚的。再或者……她已经失去了清晰表达的能力，只能通过这种模糊的方式来寻求帮助。”

黎州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这个鬼市，处处透着诡异和不合常理。这里的“居民”，无论是诵灯楼里的人头灯，还是眼前这个提灯笼的女人，似乎都遵循着某种独特的、外人难以理解的规则在行动。

“如果真是这样，”李正国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她刚才的离开，就不是放弃，而更像是一种……无奈。因为我们无法提供她需要的东西，她留下来也没有意义。甚至，强行与我们发生冲突，对她来说可能得不偿失。”

“这么说来……咱们算是……侥幸逃过一劫？”陆千秋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妈的，这鬼地方也太考验人的心脏了。老黎，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还往前走吗？我怎么感觉这地方一步一个坑，指不定前面还有什么更邪门的东西等着咱们呢！”他现在是真有点怕了，刚才那女人的压迫感太强了，尤其是那个鬼影子，简直就是他童年噩梦的具象化。

黎州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两点五十分。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多小时，时间还很充裕，但也同样意味着，他们要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再煎熬三个多小时。

“我们没有退路了。”黎州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地说道，“既然那个神秘人指引我们来到这里，并且告诉我们诵灯楼是第一关，那说明这里确实存在着某种通关的路径。我们现在已经偏离了预定的路线——如果中间那条路是预定路线的话——但至少，我们暂时摆脱了一个麻烦。”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条右边的岔路，雾气比之前稍微稀薄了一些，但依旧看不到太远。两旁的建筑依旧是残破不堪，透着一股死寂的气息。

“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暂时是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了。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黎州分析道，“一是原路返回，回到那个三岔路口，继续走中间那条路。但那条路上既然出现了这个提灯笼的女人，说明那条路可能更加凶险，或者说，是通往她势力范围的路。我们现在回去，搞不好会自投罗网。”

“那可不行！打死我也不回去了！”陆千秋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那娘们儿的影子太吓人了，我可不想再看见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