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驶离了往生村。透过后视镜，能看到村子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危机虽然解除了，但留下的余波依然让人心有余悸。

“这次真是命悬一线。”陆千秋靠在椅背上，感慨万千，“下次再有这种事，我绝对不去了。”

“得了吧。”黎州笑骂，“真出了事，你第一个冲。”

“嘿，那可不一定。”陆千秋嘴上嘴硬。

车内笑声一阵阵响起，虽然每个人都还带着伤，但能活着从那里走出来，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车子沿着高速公路一路向北，风景快速地从车窗外掠过。

三天后——

京城，三环外一处老旧小区。

黎州把车停在了楼下，这里是他在京城的临时落脚点，说是落脚，其实就是个破旧的两室一厅，墙皮脱落，楼道昏暗，但胜在隐蔽，不容易被灵异局盯上。

“终于到了。”陆千秋第一个跳下车，伸着懒腰大喊，“这一路真是把我颠得骨头都快散了。”

其他人也陆续下车。几天的修养，加上张天师的培元液，总算把状态恢复了不少，起码不像当初离开村子时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先进来吧。”黎州推开生锈的铁门，“地方破点，但能挡风遮雨。”

屋子很简陋，一张旧沙发几把椅子，一张饭桌和些生活用品，看得出来黎州平时并不常住。

“哥哥，我饿了。”黎灯拉着黎州的衣角，小脸苍白，眼神中透着疲惫。

“我出去买点吃的。”李正国站起来，“顺便熟悉一下附近。”

“我陪你去。”顾寒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两人出门后，黎州开始检查大家的情况。

“苏夏，你的鬼纹怎么样了？”他首先问道。

苏夏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纹路，原本深黑的图案此刻变得暗淡，甚至有几处出现了裂痕。

“消耗太大了。”她皱眉，“估计短时间内别想再用这力量。”

黎州点点头，又看向秦书音：“你呢？”

秦书音声音有些沙哑，脸色也不好：“鬼音受损得挺厉害，至少得一个月才能恢复。”

“悟能大师？”

悟能双手合十，神情平静：“阿弥陀佛，贫僧的鬼袈裟破了三处，需要一些特殊材料修补。不过暂时还能应付。”

“千秋，你真没事？”黎州最后看向陆千秋。

陆千秋一脸轻松：“我都说了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生龙活虎的吗？”

黎州环视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出现异样后，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这段时间，大家都得好好休养一下。”他开口说，“正好，也该借这个机会，好好总结一下这次的教训了。”

“总结啥啊？”陆千秋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躺，声音透着疲倦，“我看最重要的教训就是——以后别再接这种要命的活儿。”

“就知道你怕死。”苏夏翻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调侃。

“怕死怎么了？”陆千秋一点也不觉得丢脸，“命只有一条，死了就啥都没了。”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声音不大，却有着奇怪的节奏，不急不缓，像是某种仪式一般。

众人顿时紧张起来。李正国和顾寒才出门没多久，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更何况，他们有钥匙，压根不需要敲门。

“谁？”黎州提高了警惕，语气压得极低。

门外没有回答。敲门声却还在继续。

“咚——咚——咚——”

同样的节奏，一成不变，仿佛门外的人并不急于被回应，而是在等他们自己失去耐心。

黎州和陆千秋对视了一眼，后者悄悄把手移向腰间的武器——虽然平时嘴碎，但真动起手来，他向来不含糊。

“我去看看。”黎州低声说，手已经摸到了辟邪玉，缓缓走到门前。

他透过猫眼一看，却只见外面一片漆黑。

他心里“咯噔”一声——现在明明是下午三点，外头的走廊不可能黑成这样，除非……

“警惕点，可能是诡异。”他压低声音提醒大家。

话音刚落，那敲门声忽然停了。

空气瞬间变得沉重，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弥漫开来。

然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开门这么慢，是不欢迎我吗？”

黎州愣住了。这声音他太熟悉了。

他哭笑不得地打开门。

果然，门外站着的，是涂山玉。

她换了身装束，脱去了以往的古风长袍，换上了一袭白色连衣裙。头发仍是那耀眼的银白，五官依旧惊艳到不可方物，但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现代都市的漂亮女孩。

“你怎么来了？”黎州有点惊讶。

“我说过，你欠我一个人情。”涂山玉毫不见外，抬脚就进了屋，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理所当然地说，“我来讨债了。”

“讨什么债？”黎州警觉地皱起眉，总觉得这狐狸精又打着什么歪主意。

涂山玉优雅地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很简单，从今天开始，我要跟着你。”

“什么？！”黎州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只是他，屋里所有人都傻了眼。

“你没听错。”她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鬓边的发丝，“我要跟着你，直到你还清那个人情。”

“这哪是讨债，简直是赖上了！”陆千秋嘟囔了一句。

涂山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声音冷了几分：“我的人情可不是谁都能还的。我要确保他活着，才能还。死人，是还不了债的。”

“我不需要你保护。”黎州皱着眉，有些不满。

“是吗？”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你忘了你是什么身份了吗？灵异局的S级通缉犯。据我所知，最近灵异局正在动手，清理所谓的‘高危不稳定目标’。你觉得自己能藏多久？”

苏夏眯起眼，语气警惕：“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有我的渠道。”涂山玉微笑，眼神意味深长，“怎么样？要不要我留下来？”

黎州沉默不语。他知道涂山玉不可能无的放矢，更不会因为一句“人情”就留在身边，她肯定另有所图。只是，她不肯说而已。

“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干脆直问。

涂山玉收起了嬉笑的神情，神色罕见地认真起来。

“邪神。”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