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只大眼珠子，虽然难缠，但它……只是个看门的。”黎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和……兴奋。

“它体内的诡异力量虽然庞大，但驳杂不纯，更像是一个力量的集合体和放大器。真正的核心，那个在电话里发出笑声的、以捕杀觉醒者为乐的本体，还藏在里面。”

黎州抬起头，看向图书馆的顶楼，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的钢筋水泥。

“而且，我能感觉到。里面，除了它之外……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苏夏的心猛地一沉。

“对。”黎州闭上眼睛，仿佛在感知着什么，“一个……和刚才那只井神爷，同级别的……S级。”

“两个S级？”苏夏彻底呆住了，她无法想象，一个小小的城市大学图书馆里，为什么会同时出现两只如此恐怖的诡异。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不。”黎州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精光，“准确的说，是一个S级，和一个……被它污染和操控的，新的S级。”

黎州抬手指了指图书馆的顶楼，又指了指图书馆的正中央。

“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一个负责捕猎，一个负责……看戏。”

“它们，在等我们进去。”

李正国的女儿失踪，是他们义无反顾冲进图书馆的唯一理由。

可如今——空荡的阅览室里，只剩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还有墙上、天花板上干涸成褐黑的血迹，和残留在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哭声。

“人呢？！”李正国怒吼一声，浑身的鬼铃猛地震响，那些碎裂的铜铃仿佛受了刺激，在他周身嗡鸣起来，一下一下，透着森然的寒意。

“这里没有人。”顾寒撑着黑伞，神色凝重地四下打量，“也没有血迹往外走的痕迹，说明她还在里面。”

“我们只能往深处走。”男主黎州站在原地，声音冷静，但语气比任何人都沉。

苏夏点了点头，神情冷峻，手指紧握着那根刻有咒纹的鬼纹骨针，眼角的纹路仿佛活了起来，隐隐透出森然寒意。

“黎灯。”黎州转头看向身旁那个小小的人影，“还有预感吗？”

小男孩点了点头，声音软软糯糯，却让所有人都感到背脊一凉：“哥哥，楼下很危险……但楼上更可怕。”

“走地下一层。”黎州果断下令，“本体在楼顶，但如果它想‘看戏’，那李正国女儿就不可能在顶楼。”

“它在等我们上去……那我们偏偏不如它意。”

地下一层。

这是图书馆对外封锁的老馆区，几十年前的档案室和珍藏文献，没人再进来了。灯光昏黄，天花板吊顶摇摇欲坠，连楼梯都锈迹斑斑。空气中混着发霉的书味、湿润的土腥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糯米香”——不是米饭，而是那种泡过血的，祭祀时用的糯米香。

“这地方不对劲。”悟能皱眉，手中的鬼袈裟纹路浮现，隐隐开始发亮。

“我能听到……”秦书音突然说话，她一直安静跟着，此刻脸色惨白，“有人在低声念经。”

“别听。”黎州一把抓住她肩膀，“是引魂咒，用的是白语，是南疆那边的古巫术，专门诱拐孩童魂魄。”

“李警官女儿是个小学生。”苏夏面色骤变，“他们要把她献祭？”

“这不是单纯的献祭。”黎州眼神阴沉，“是‘引继’。”

“什么意思？”苏夏问。

“某些诡异，它们想复苏得有人‘接位’，得有血脉相近之人活着、承受它遗留的意志。”黎州走在最前头，一边说一边看向一侧满是书灰的墙面。

手电筒扫过去。

一行血字赫然浮现。

【图书馆是活的。别数楼层。】

“这是……什么意思？”李正国一愣。

“别数楼层。”顾寒低声，“你以为你往下走了三层，其实你在原地转圈。它是让你以为你一直在前进。”

“空间错乱？”苏夏蹙眉。

“不。”黎州摇头，缓缓道：“是‘空间驳接’，这栋楼曾经是古代一座关厢寺庙的基址，镇的东西，是镇在地下的地宫。”

“你怎么知道的？”秦书音诧异。

“我……梦到过。”黎州一时怔住，脑中那断断续续的片段又浮现——那天他站在一片燃烧的图书馆废墟中，手上拎着的，正是一根被烧得发黑的佛珠串。

那串佛珠，跟悟能的，一模一样。

“等等。”

黎州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前方，那扇原本该是档案馆的金属门，如今却变成了一扇……朱红色的庙门。门上贴着两张糯米符，血书咒语，笔迹鲜红，像是才写没多久。

更诡异的是——门后，有一个人影，正跪坐在那里，朝着门内，不停磕头。

“那是……”秦书音低声。

“别过去。”黎州一把拦住，“看他的影子。”

那影子是歪的——不是光照角度的问题，而是，那人影跪着，影子却站着。

苏夏倒吸一口凉气：“是‘借尸者’。”

“没错。”悟能难得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颤音，“鬼门中的第三种门徒，借活人皮囊寄宿，日夜为主献礼。门不破，他不动。门一开，他就……送命。”

李正国此刻已经有些忍不住，眼神死死盯着庙门。

“你女儿不在这里。”黎州一字一句地说，“你心里很清楚，李警官。你知道她在哪。你只是，不敢说。”

李正国浑身一震。

他沉默良久，才低声道：“她说……她说她梦见过那个门。”

“我知道了。”黎州轻声说，“梦，是它开的。”

“你以为她只是个普通孩子，但她身上……有某种东西，是它们选中的‘门匙’。”

“什么？”李正国面如死灰。

“这个门后面是‘影域’。所有诡异的‘真实形态’，都藏在影子里。影域一旦开启，就是半个地狱。只有她，能开门，也只有她……能关门。”

“影域打开之前，它需要‘门血’。”

黎州盯着那跪着的男人，忽然走上前去，猛地一把掀开了对方的头皮！

皮下，空无一物。里面只有一团蠕动的黑色蛆虫。

“不是人。”秦书音咬牙。

“但他留下了血路。”苏夏指着地板。

在那尸体身后，地板上赫然是一道湿漉漉的血线，往地宫深处蜿蜒而去。

李正国第一个冲了上去。

这一次，没有人阻止他。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可能是找到她的最后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