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玉终于开口，她那张绝美的脸在红光映照下显得妖冶无比，纤细的指尖挑起一缕血色的妖力，狠狠一甩。

一道血红屏障在九人头顶骤然升起，瞬间把所有坍塌的碎石和尸煞隔在外面。

她没抬头，眼神冰冷：“我护你们一炷香，你们若是撑不住，今天全都要死。”

秦书音的声音在颤：“它在说话……那个怪物……它在笑……”

没有人回答她，因为所有人都在死死盯着自己的脚下。

看着自己的血沿着那些古老的符文，一点点汇入祭坛下方。

那血流并不是顺畅的，而是时快时慢，仿佛地底有某种东西在吞噬。

张天师抬起拐杖，手指飞快地在虚空勾勒出几道朱砂符：“老道我拦它一刻钟，死不了就算运气好。”

他话音刚落，整根拐杖竟然自动燃烧，朱砂火焰窜起三米多高，把他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映得通红。

“正一敕令——大破无常，镇邪！”

朱砂火焰汇聚成一只巨大的铜钱虚影，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砸向那只魔手。

砰的一声闷响，铜钱砸在千眼魔手背，无数只眼睛瞬间爆开，黑血如瀑。

张天师嘴角溢出鲜血，脸色比纸还白：“快点……快点啊……”

秦书音猛地抬头，她的眼睛已经血红：“它在念经……它说一千个魂——才能把门彻底打开……”

“闭嘴！”苏夏嘶吼，她的声音嘶哑，几乎快喊破喉咙，“别去听它！”

李正国的手指已经冻得发青，但他的声音一字一句：“我是警察，我不能退……不管是人是鬼，是怪物还是邪神，都别想从我身边夺走人。”

那一瞬间，黎州忽然抬眼，哪怕冷汗顺着下颌往下淌，他的眼神依旧冷静，像在凝视一个注定无法打败的敌人。

“苏夏。”

“在！”

“再撑半炷香。”

“明白！”

“悟能！”

“阿弥陀佛。”悟能声音沉着，佛珠一颗颗炸裂，灰色佛焰涌出，把他整个人笼在其中。

“念经。”

“善。”

他闭上眼，颤着声音开口：“地藏菩萨，因地誓愿，众生度尽，方证菩提——”

佛音如潮。

那只巨臂忽然微微一顿，无数只眼睛一齐盯向悟能，眼白里一片猩红。

“它在愤怒。”黎州声音冷冷，“很好，让它继续愤怒——”

他忽然抬起右手，指尖猛地裂开一条血缝。

“鬼手——临时解封——三阶。”

空气里忽然响起轻微的破碎声，像是有一块块看不见的玻璃被打碎。

从他肩胛到指尖，大片大片的灰色符文顺着血肉蔓延，隐约间，黎州耳边响起一声低低的叹息。

“黎州……”

那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疲惫和歉意，却让他全身一震，几乎握不住刀柄。

他没回头，只是盯着那只覆盖着数百只眼睛的巨臂，低声：“闭嘴。没工夫想你。”

“要是这一回我赢不了，下次再来。”

“这一次，我先把你镇下去。”

他左手鬼手骤然一握，仿佛把整个空间都拉得发紧，连血液都在一瞬间变得缓慢。

张天师脸色煞白：“什么东西……连时间都……都在塌缩……”

苏夏看着他，眼角湿了：“你……真的是个疯子……”

血，依旧在流。

祭坛下方传来一声极其沉闷的轰鸣，像是什么巨大的锁链被解开。

裂缝蔓延到整个地面，黑色的尸煞一具具僵在原地，所有眼窝的绿火一起黯淡。

“封印松动了！”秦书音尖声喊，“继续——别停！”

头顶那只巨臂忽然猛地一拧，几百只眼睛里齐齐喷出黑雾，腐蚀着鬼手的死气。

涂山玉眼底闪过一抹狠意，素手翻飞，妖红的光幕骤然压下：“撑住！再有十息——尸丹的封印就会碎！”

她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从容，变得尖锐而嘶哑。

黎灯抖着声音：“哥哥，我害怕……”

黎州没有回头：“我知道。”

“怕就对了。”

他抬起鬼手，最后一步踏出，指尖直指那只想要彻底压毁一切的魔手。

“可我们，还没输。”

轰。

整个世界都陷入死寂。

下一秒，黑血炸开，灰色死气如潮水倒卷。

那只巨大的手臂在一瞬间被撕裂成千万片，缓缓坠落。

“成功了……”

没人知道是谁先低声说。

此刻，九道血流终于在祭坛下方汇聚成一个缓缓旋转的漩涡，所有封印符文同时崩碎。

黑暗深处，那低沉的哭声一声接一声，像什么正在苏醒，又像是谁在绝望地哀嚎。

脚下的地面开始震颤，震得所有人脚腕都发麻，裂缝以祭坛为中心朝四面蔓延出去，仿佛要把整层空间撕裂开。

黎州缓缓抬起头，额角的血顺着脸颊滴落。他的左臂上，那片覆盖到骨头的灰白鬼纹开始轻轻颤动，像在与什么隔空对视。

“封印在松动。”

他声音沙哑，低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提醒所有人。

没人敢回应，因为就在这一刹那，祭坛下方那颗传说中的尸丹，发出一声沉闷到窒息的“咚”响。

那声音就像是心脏在跳，却不属于任何生物，而是属于某种比人类更古老的东西。

第一道封印碎了。

赤红的符文从地底飘起来，像一张张哭泣的人脸，悬在半空。

每一道符文消散，脚下的血液就被吸走一部分，所有人都感觉到身体一沉，血流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拖拽着往下坠。

“八十一道封印，第一道已破。”

涂山玉的声音透着疲惫，她那双修长的手指死死摁在血色屏障上，鲜红的妖力一寸寸往外渗。

她眼底浮现出浓得化不开的冷意，像看见了什么她也不愿面对的东西。

“别松手，第二道封印紧跟着要碎。”

果然，第二声轰鸣在短短数息后响起。

巨大的尸丹仿佛一个饥饿了千年的心脏，正一点点张开它看不见的嘴，把每个人的血都贪婪地吮吸进去。

李正国脸色苍白得吓人，唇角不停地颤，他的左手几乎握不住鬼铃，但那只手还是一动不动。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带血丝的咳嗽。

“我没事。”

他说完这三个字，连自己都觉得好笑，嘴角抖了抖，血沫顺着下巴滴在脚边的符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