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沉默了。

“我知道你身上的‘动摇之罪’在发作，你怀疑我，甚至可能下一秒就要下达针对我的净灵令。”黎州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割喉，“但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鬼修罗要醒了。”

频道另一头的动静忽然放大，似乎是有人在拔枪，调兵，部署戒备。

“你知道他在哪？”迈克尔终于问道。

“叶卡捷琳堡，死语棺阵，方子期要在那里完成九字秘祭，唤醒神性晶石。”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要知道，一旦鬼修罗脱封，整个世界将不再存在‘人类’这个物种，而你我之间的争执，也就没任何意义了。”

频道再度陷入短暂寂静，接着是一声低吼：“切断对外干扰信号！让他继续说！”

黎州眯了眯眼，终于捕捉到对面态度的动摇，他知道，迈克尔并不是真正要杀他。

“我失联，是为了取回外神归律，找到神性碎片的位置。，而现在，他要最后一块。”

迈克尔那边明显有其他高层在争论，声音混乱，但仍清晰传来一句：“你要我信你，那就你先证明——你不是方子期的同伙。”

黎州嘴角一动，没有笑。

他低头，从衣领内取出一块泛着紫纹的碎骨吊坠，那是方子期手中神链的一节断角，他以自身鬼手强行扯下。“秦书音，信号标记投射，确认神链碎片咒性。”

“明白。”秦书音手指飞快按下，微弱的光束从设备中浮起，一张完整的鬼纹图谱被投映在空中。

“这不是模拟。”她语气平静却带着某种颤音，“这是……源咒核心之一，真迹无误，你想知道我站哪边？”黎州盯着频道，“我就是撕下他神性的那只手。”

频道那边沉默三秒，迈克尔声音再度传来：“……你要我做什么。”

黎州终于露出一点疲惫的表情，像是熬过了一个死人也撑不住的噩梦。“先别再对我动手，然后把圣光同盟调去东线，我要你们放空西线，让我带队直接杀入阵心。”

迈克尔不再说话，只是一句：“你最好别让我后悔。”

通讯断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顾寒啧了一声，弹了弹伞柄：“你这张嘴也就忽悠忽悠迈克尔。”

苏夏却看着他，眼神深处藏着担忧：“你真打算一个人进去阵心？”

“不是一个人。”黎州低头，鬼笔高举，“你们也要进，我要的是，杀了方子期。不是让他再逃一次。”

可这话刚落，秦书音的设备里忽然跳出新的灵讯，一段从东欧战术总控区发出的公开声明，带着一层古老圣咒的压制力。

“圣光同盟指挥官迈克尔，现于‘涅槃平原’设下神权审判阵，声明将对‘所有携带神性污染之敌人’予以终审。”

这条讯息一落下，顾寒脸色便变了，他盯着屏幕一角那串加密坐标，咬牙低声道：“这是……设防线了。”

“他真疯了。”苏夏一掌拍上战术桌，鬼纹陡然浮现，咒力随之外泄，连周围的空气都嗡地一震。

悟能合十，闭眼低念，喉中咒音压抑：“‘动摇之罪’已经蚀了他心识，此人之怒，非人能解。”

李正国沉着脸不说话，目光定定落在那串传输坐标上，手指已经不自觉地扣上腰间鬼铃，戒备如战。

“这是审判令，带着神权图印的，不止是要封杀黎州。”秦书音翻阅通讯条目，冷静地分析，“他们将所有支援黎州的行动，统统标记为敌对诡异行为。”

“也就是说。”她抬头看向众人，声音微哑却透着一种咬牙的清晰冷意，“我们，现在就是‘异端’。”

转送机仍在低速升空，但周围气压忽然降至冰点，仿佛有东西从地底醒来，那是最深的诡异恐惧，不属于任何活物的气息。

黎灯抬起头，眼神里泛起一层异样的淡金光：“哥哥，他们在等我们进去，然后一网打尽。”

“这是个局。”顾寒冷笑，鬼伞啪地弹开，寒光在伞骨中游走，“他们用神权做饵，把你我全钓过去。”

黎州没说话，只是伸手接过苏夏递来的黑色耳麦，将通讯频段切入战术频道，然后平静开口。

“我知他设下防线，也知他误信了‘神性扰咒’。但迈克尔不是敌人，他只是被烧了神经。”

“那我们怎么办？”李正国终于出声，语气中少有地透出一丝迟疑与压迫。

“打过去。”黎州眼神沉静，像是看透命运那双被诡异腐蚀的眼睛，“一边打，一边让他们看清谁是真正的敌人。”

“你不怕两边夹击？”顾寒侧头问他，眼里多了分血腥边缘的疯狂，“万一方子期等的就是这个？”

黎州摇头：“我怕。但如果不做点什么，他们连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夏突然站起，鬼纹卷起护身之力，手指点在战术图上：“那我们就从涅槃平原穿过防线，然后杀入死语棺阵。”

悟能点头，轻吟：“入阵即入劫，非劫不醒，非血不渡。”

一小时后，黎州一行七人正式踏上穿越东欧战区的路径，转送机轰鸣，反咒阵列加持，他们直奔那块被神权覆盖的土地。

而此时，圣光同盟的东线总阵营已布下九重防阵，每一道结界皆以圣语之石铸成，能有效封锁S级鬼物力量三十秒。

迈克尔站在高塔之上，目光冷漠，身后数十位圣职战术官一字排开，手中持的是清洗令与审判咒书。

他的眼眸已经被烙印染上红斑，那是一种极度不安与信仰崩溃交织后的疯狂，像是被谁撕掉了灵魂深处的秩序。

“他们会来。”他低声说，“黎州一定会来，他必须来，主教阁下。”

副官低声提醒他，“请您考虑神性污染扩大后的连锁反应，一旦他不是敌……”

“不，他是敌。”迈克尔低吼，血丝浮上双眼，“如果他不是敌，我们就全是罪人。”

“所有曾妥协、曾配合、曾信他的人，全都成了共犯，所以不能有万一，黎州今日若不死，未来就会有千万个死在他手下。”

他转身对战术官团发出命令：“启动审判光域，所有非圣权信号，一律视为敌对鬼性接触，格杀勿论，圣光即审判，今夜不留仁义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