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能神情变了，忽然合十低念：“千面鬼能化万相，万相非真形，他若解开鬼修罗的封印，此世血气将重回鬼门。”

“鬼修罗是杀戮之神碎片的宿主。”黎州此刻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旧记忆碎片逐渐拼合后的沉冷：“一旦脱封，那块晶石就会重构‘战神神性’，成为下一枚神格起点。”

“他要的不是战争。”苏夏轻声接话，“他要的是一个可以让所有人信他‘成神’的理由。”

而这时，全球灵异频道同步弹出了一条未署名的恐袭声明，内容简短，却如同地狱撕裂天门：“人类至上阵线总部爆炸，死者超过百人，疑似异族御鬼者集体袭击。”

迈克尔的脸色一刹变得死白：“不——这是假的，我认识那边的人，他们绝不会集体暴动。”

李正国冷声道：“可现在全球都信了。”

“这是他最后一张牌。”黎州握紧鬼笔，咒力一点点渗出皮肤，“他已经准备好了战场，现在只差一个祭品。”

“他要在毛国圣域深林内，唤醒鬼修罗，然后用那杀戮晶石重塑自己为新的执神，而我们，全人类，都只是他脚下的桥。”

“坐标在哪里？”顾寒猛地抬头，伞骨疯狂转动，整把伞像刃扇张开。

“叶卡捷琳堡东北五百公里，旧苏联灵魂重构基地，编号死语棺阵。”秦书音冷静地汇报，“卫星图像无法进入核心，但热源感知显示，那里的封印正在松动。”

“时间呢？”悟能低声问，掌中佛珠一颗颗断裂，“他多久能解开封印？”

“三小时内，如果没人打断，他能用鬼门碎片构成九字秘祭，直达核心。”秦书音沉声道，“然后……就没人能再阻止他了。”

黎州收起鬼笔，淡淡看了一眼众人：“我要走了，这次，不等命令，也不等联盟批准，我不能让他成神。”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被烧黑的联盟身份牌，语气轻得像在告别：“因为如果他成神，就没人能杀他了。”

苏夏紧跟上前：“我跟你一起。”

李正国点头：“我现在不是执法者，是人类。”

悟能叹了一口气：“既为执棋之人，就不可弃子。”

顾寒笑了，扛着鬼伞走在最前头：“老子从来不赌命，但这次……我赌你。”

秦书音将所有定位转发，同时拔出耳机：“我留在这边干扰圣光同盟卫星反侦测，尽量帮你争时间。”

黎灯牵住黎州的衣角，声音依旧清清浅浅：“哥哥，我梦到过他，他不是人，他身后有很多张脸……都没有眼睛。”

黎州轻轻蹲下身，摸了摸他头发：“他确实不是人，所以这一次，只有我们能让他记起自己曾是人。”

半小时后，一架旧型号改装的转送机在某座荒弃机场悄然启动，机身披着反咒裂纹，标志是灵异局旧徽。

而在三千公里外的毛国极北边境，一片被废弃的灵能实验城下方，早已被遗忘的“死语棺阵”正在苏醒。

一座由三千六百六十六具尸骨铺成的诡异阵法，以“言咒”为核心，正在重新回转。

黑色血液沿着咒纹逆流而上，一滴一滴，浸入那块横卧于阵心的“杀戮晶石”中。

方子期站在阵边，脸上是一张刚刚换下的“文先生”面具，身后披着一件用人皮裁成的“执神披风”。“旧神已死，新神当立。”

黎州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只早已被诡气侵蚀、裂痕遍布的旧型号手机，指尖滑过屏幕，停留在一个熟悉却已经被冻结的通讯号上。那串号码后面，仍备注着“迈克尔，中央指挥”。

他沉默几秒，按下拨出。“对方正在通话中，您已进入监听排队。”冰冷机械声响起。

苏夏站在他身后，眉眼微敛，鬼纹浮动如潮水，被压制的鬼气正悄悄苏醒。

“他不会接的。”她声音低哑，语气中透着一种清晰的疲惫，“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你是下一场灾厄的化身。”

“那我就逼他接。”黎州冷静地说。

他抬头看了看夜空，那片灰得像浸血布条的云幕正悄悄压下来，灵压不是从天而降，而是从大地之下升腾，如古老坟茔之口在缓缓张开。

顾寒咬着烟，看着他按下第二次呼叫键，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你是不是还真指望那个圣光走狗能讲理？”

“他不是狗。”黎州淡淡说了一句，声音却像从冰湖底下传来，冷得让人心脏收缩，“他是人。是我们之中，还没被诡异吞干净的那一类人。”

秦书音在远端快速敲打设备，眼神一动：“拦截到了信号，他在M国战术主控区的外围塔楼，接通率只有百分之十六。”

“够了。”黎州低声道。

他猛地抬手，鬼笔一点，咒力逆卷天光，以黑线之姿撕开一道通讯口子，将语音强行投射进对方终端。

信号串接中，五秒后强制呼入，一阵沉默。

通讯最终被接通，语音开始回响。“迈克尔，我是黎州。听我说一句。”

对面静默了很久，没有立刻回话，只有某种极轻的呼吸声，以及背景中大量混乱的调度声。

“你已经被标为S级禁言目标，现在我该报警。”迈克尔的声音终于响起，冷硬、低沉，像是从枪膛中挤出来的钢渣。

“报警？”黎州声音平稳，却隐含着一股被极限压制的怒火，“你是想报警给谁？那个带着千面鬼身份投影出来的方子期，还是给那些刚刚宣布退出联盟的人类叛徒？”

迈克尔不答，只有一声嗤笑透过频道。“别把你自己说得那么干净，黎州。第一次你在神体身边杀了我们所有人，第二次你帮方子期守住了整个鬼门。”

“你以为第三次我还会信你？”

黎州站在黑夜之中，鬼笔垂在指间，纹路如燃烧的乌金蔓延手臂。

“你知道我是谁，但你忘了我们曾并肩作战多少年。”

“我曾救过你，你也救过我。我们一起把三十六个失控鬼域打回封界，你告诉我现在的你，会因为一个谣言就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