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冲入密林，四周满是奇异的海藻树，它们枝干扭曲，有的竟长出人脸，嘴里喃喃低语，有如诡异祷告。

“岛在活着。”苏夏眼神沉静，鬼纹卷起一道屏障挡住前方的藤蔓触须，“这是方子期制造的神性结界，他想用整座岛完成第三块晶石的融合。”

“前方两百米有怨咒反应。”秦书音汇报，“像是……祭台。”

“过去。”黎州带队直行，而在他们前方的林中空地上，一道人影悄然现身。

她身穿狐裘红衣，五官艳若画，头上两只银白狐耳微微竖起，一双眸子泛着琉璃光泽，是涂山玉。

“来得倒快。”她轻声道，声音带着一点狐族特有的戏谑与慵懒，“我刚封住西北祭坛的咒口，方子期那边也差不多快合晶了。”

“你怎么来了？”顾寒一愣。

“受苏袖之邀。”她手中转着一枚金铃，微笑道，“百鬼归位，我狐一族若还坐视不理，就等着变成下一个血祭好了。”

黎州点点头：“你能追踪方子期的气息？”

“当然。”她伸手一指，一道淡金光芒从林中延伸而出，直指岛屿最中心的火山口。

“那就是他的临时神坛。”她舔了舔唇角，笑得像是下一秒要咬破谁的喉咙，“走吧，诸位执子。”

话音刚落，地面忽然轻微震动，似有某种巨型生命在地下沉睡苏醒，岛屿深处的风开始逆流。

黎州皱了皱眉，脚下忽然出现一道紫青交错的符文，像海浪一样一层一层卷起，竟然自动为他们指引方向。

“是玄老的气息。”涂山玉低声说，狐耳微微颤动，语气第一次变得凝重，“方子期真正的藏身之地，不在岛上神坛，而是在岛下——‘南海鬼市’。”

众人皆是一震。

“南海鬼市？”李正国缓缓抬头，眼中浮出一丝警觉，“那个地方不是早就消失了吗？民俗记载最后一次出现，已经是四百年前。”

“它没消失。”悟能轻念佛号，指尖绕着檀珠，“它只是躲在了不属于人间的地方，一个活物身上。”

“什么活物？”顾寒皱眉，鬼伞在身后低低哼鸣，像察觉到了什么压制咒力的巨大存在。

“玄老。”涂山玉一字一顿地说完，声音低如风中狐泣，“那是一只活了三千年的玄龟，体内自成空间，藏着整个‘灰域鬼市’的心脏。”

“你是说……方子期藏进了一只龟体里？”秦书音眼神微变，身上的鬼音阵悄然自转。

“准确来说，是方子期和第三块神晶在鬼市深处融合。”涂山玉神色冷峻，“他想借助玄老的灰域规则，借尸还神。”

“如果他成功，就不是人变神，而是鬼升格，世界结构将从根上重写。”她话音落下，四周温度骤降，鬼纹在苏夏背后无声展开，宛如一副吞天咒图，黎州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带路。”

涂山玉没有多言，只是轻轻举起金铃，往空中一掷。

叮——一道极轻极响的铃声荡入深林，下一秒，大地塌陷，藤蔓崩裂，整片林地像活物般向下翻卷，露出一条幽蓝色的咒纹水道。

那条路不是人工修筑，也不是诡异自生，而是某种巨兽背上的脊骨缝隙，从中流出的是带着灰光的水，不腐不流，永不干涸。

“玄老在水下沉睡。”涂山玉的声音带着狐族独有的魅惑气息，却无比清醒，“鬼市入口，是它左眼瞳孔的内壁。”

众人沿水道而下，四周是一种诡异的潮湿气息，明明没有风，却能听见鼓点般的心跳回音。

秦书音低声道：“这是活体腔内的结构，不属于自然。”

“你说得对。”悟能一边念咒，一边在壁上按下镇咒石，“我们已经踏入‘玄躯域’，任何咒力都将被自动干扰。”

“别废话。”顾寒打开鬼伞，将整条通道笼罩在灰蓝色伞影之下，“进去。”

黎灯忽然停下了脚步，小手指着前方水道尽头的一块骨石：“哥哥，那块骨头在看我。”

所有人看过去，那块原本漂浮的脊骨边缘，真的长出了一只眼珠，瞳孔诡异地收缩跳动，下一秒就闭合，像从未存在过。

“这就是玄老。”涂山玉轻声开口，“它能听见我们心里的每一个声音，也能吞掉我们说出的每一个谎。”

“南海鬼市，从不靠门。”她缓缓抬起右手，在脖颈轻轻一抹，露出一道古老的咒纹伤口，“只开给——有交易意志的死者。”

“谁要带我们进去？”李正国问。

“我。”黎州语气平静，掀开左臂咒封，咬破手指，将咒血按在石壁上。

轰然之间，整条通道剧烈震动，一道由鬼纹组成的门户从水道尽头缓缓显现，那是南海鬼市的大门——也是进入方子期咒场的唯一入口。

门户开启瞬间，一股极冷极重的诡压扑面而来，像是把所有人的神魂都瞬间碾碎再拼接。苏夏的眼角都渗出血来，但她没有退，咬牙压住鬼纹躁动。

“走。”黎州说。他们踏入那扇门后，才终于见到传说中那座游离于人鬼之间的灰域交易地——南海鬼市。

这里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密密麻麻的人影与鬼影交错，整片空间仿佛悬浮在灰白的骨血之中，每一个角落都有眼睛在注视。

这里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密密麻麻的人影与鬼影交错，整片空间仿佛悬浮在灰白的骨血之中，每一个角落都有眼睛在注视。他们不是活物，也不是死人，而是一种“界缝残灵”，穿着人皮、披着古代的咒衣，或者干脆披着他人的神识，在咽喉处挂着用人骨雕成的价格吊牌。

“别和这里的鬼多说话。”涂山玉轻声提醒，狐耳轻颤，“也别轻易和任何东西对视，它们不是在看你，而是在寻找你心里最想交易的东西。”

苏夏背后的鬼纹微微收敛，紧盯四周那些流动的商贩。她一眼望去，能看到用孩子头颅串成的风铃店铺，能看到拐角处贩卖“未死名字”的摊贩，甚至还有一个矮小的婆婆，正在喂养一只看起来像婴儿却没有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