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顶着鬼伞冲进咒场，一道黑影猛扑，直接砸进方子期正分化的本体之中：“现在！”

“黎灯！”黎州一声低喝。

小孩抬头，双眼泛出深红的预知之光，口中轻轻道出四个字：“他要退了。”

黎州一咬牙，挥笔写下最后一句。“此地规则：千面不可立。”

天地剧变！一道雷纹自天穹垂落，连咒市原有的结界也在这一刻扭曲破碎。

方子期最后的千面之身被硬生生挤出空间边界，像被裁决的神像，带着所有未完成的献祭咒文，一同炸裂于拍卖场上空。

轰！

灰烬落下，一切归寂，黎州站在咒塔废墟中，鬼笔折断，掌心焦黑，神晶光辉渐暗，苏夏冲过去扶住他，声音颤抖：“你没事吧？”

黎州低声：“还活着……但规则也快撑不住了。”

悟能与李正国紧急布置结界，顾寒撑起残破鬼伞，望着天上碎掉的神性残影，声音沙哑：“方子期这次……不死也得沉睡一阵。”

苏袖话音刚落，咒塔的残骸中忽然再次鼓动起剧烈的神性波澜，一道早已被粉碎的千面之影竟在虚空深处再度凝聚成形，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怒火，猛地朝废墟冲出。

“方子期没彻底死。”秦书音神色骤变，双手鬼音结印，试图阻挡那股裂魂咒浪，却被震得连退三步，口中咬出血丝。

苏夏目光骤冷，抬手将鬼纹咒力灌入地面，她身下地脉骤然震动，像是有万千冤魂在同时响应：“鬼纹·斩业识。”

她掌中浮现一只满是裂痕的黑色符牌，那是鬼纹十七代中仅剩的一枚“净骨符”，符光一闪，地面猛然裂出一道狭长的深缝，将千面残影直接扯入。

“没用的，他不是灵体。”悟能神情凝重，袈裟披风自动飘起，化作一道金光大网，将空中的咒息瞬间拦住。“那是规则具象，是神性碎片生成的意识体。”

黎州站起身，身上满是灰烬与焦痕，眼中却无半点惧意。他抬起鬼手，那只手指节之中正缓缓亮起如刀锋般锐利的咒纹，冷得仿佛能冻结空气。

他看着那自灰烬中再度重生的“千面军团”，目光逐渐沉冷。

“他分化了新的分身。”苏夏轻声开口，她的声音低沉，却带着某种不可违逆的力量。“这次，不是模仿我们，是模仿整个世界的‘恶’。”

的确，那些从方子期身后浮现出的千面身影，每一道，都诡异到了极点。有的身披红嫁衣，身后悬挂长发编成的婴灵，有的皮肤剥落如纸，脸上却贴着“科举怨灵”的朱印。

甚至，还有一个，头上戴着青铜神像面具，手持尺骨，身上刻满“大清律例”的老鬼执笔人，那是清朝法门封鬼者的咒化残魂。

他们不是人，也不是完整的鬼，他们是“规则具象”后形成的执念怪诞，代表了旧时代与现代之间，一切未曾被记录却真实发生过的民间神明与律法——都被方子期唤了出来。

“这不是战争。”李正国咬牙，抬手振铃，“这是神的审判。”

“我们反的是他，不是神。”黎州脚步向前，他眼中倒映着这些执念残影，神情没有一丝波澜，“他篡了‘神’的权柄，却想用‘人’的样子来玩规则，我偏不认。”

话音落下，他抬手，鬼手之中鬼笔横空而出，灵光萦绕，锋芒如刃。他在空中缓缓书写四个字：“规则定义生。”

一道金红色的规则之网铺开，瞬间覆盖方圆百米咒场，那些千面分身身躯一顿，动作僵硬，好似一瞬间被某种“存在定义”重新标记，变成了不具备行动能力的“幻影”。

下一刻，悟能猛然一掌轰出，手中佛珠化作轮回万念，贯穿那层神性屏障：“金刚袈裟·万愿轮回断！”

轰！空气炸裂，那名执笔律法的千面残魂，身躯直接崩解，被生生打回意识之海。

与此同时，空中一道翠绿色的狐火骤然落下，如流星划破夜空，那是涂山玉。

她身穿青衣狐裘，足不点地，腰间挂着数串镇妖玉环，狐尾轻摆，火焰从她指尖跃出，所过之处，连空气都泛起微微扭曲。

“她来了。”顾寒压低声音，“她是陆千秋留下的最后保险。”

涂山玉目光平静，她左手掐诀，右手点在咒火残灰中，一道银白色狐火骤然自地底爆燃而起，将两尊千面残影封在原地。

“焚。”她轻吐一字，狐火如浪翻涌，将那两尊残魂灼烧得彻底消失在空间里，连“诡念之痕”都未能留下。

“她的狐火，能烧掉规则痕迹。”苏袖第一次主动开口，“这是上古妖咒之一‘灵焰真火’。”

“这是诡异复苏之前的东西了。”李正国声音一沉，“你告诉我，她是人是妖？”

“她本就是狐妖，只不过，站在我们这边。”黎州语气平静，“比你想象得更像人。”

“狐火镇千鬼，灵焰焚执念。”涂山玉站在咒场中心，一身火光如雪衣飞舞，“我来是接命的。”

“谁的命？”顾寒问。

“你们的，也是方子期的。”她答得很淡，“这劫，得有个结。”

这一刻，千面鬼的阵列剧烈波动，涂山玉杀入中央，鬼纹燃烧，狐焰连天。

悟能化身金刚，袈裟成阵，步步踏诡而破。

苏夏放出双臂的全部鬼纹，她身后隐现出一尊万眼巨鬼，仿佛从时空咒海中走出的神明之手，将一整片咒域压制。

李正国则丢出鬼铃，铃音震荡，将“残魂复生”的可能直接斩断。

秦书音控制着音咒场域，不断用共鸣频率摧毁对方残躯内部的咒核，精准无比，像是声音主刀的外科医生。

顾寒撑开残破鬼伞，将每一个空间缝隙压平，用咒雨覆盖死角，避免敌人从结界裂缝突袭。

而黎州，站在最前方，他手中的鬼笔已经没有颜色，咒血溢出，规则文字被他一个个刻进天地之间。“此地不可多神，千面不可再生，灵火之下，咒魂不可重构。”

每一条规则都是一锤定音，每一道定义都是对神性的反击，方子期本体终于暴露，他已无法维持“千面形态”，身体如同破碎的镜子，在空中浮浮沉沉。

他怒吼：“黎州，你不能杀我，你代表的，是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