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见过有规则能把你是谁问得这么彻底。”苏袖皱着眉，他递出了一枚刻着“生死桥”字样的血色令牌，才勉强通过。

秦书音差点被拒，因为她的身份源于“鬼音”，而非完整人类逻辑，好在黎州手中权限残核及时补位，才将她的存在链锁定。

第二步：通过“意图检测”。

系统会问你一句话，答案若有任意“反规则”倾向，将立即触发“律灼”，将回答者抹除。轮到黎州时，黑墙上浮现出一行血字：“你来此处，是为了打破规则吗？”

他望着那句话，低声回答：“我是来让人类有写规则的权力。”

规则静默五秒，随后，通行，他们终于站在了律塔脚下，那座高耸入云的黑塔，如同一根插入世界脊柱的铁针，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声。

“他在这里。”黎州望着塔顶，轻声道，“规则之王……在等我们。”

塔门缓缓开启，一道声音落下——没有起伏，没有情绪，仿佛机械代码：“来者何人。”

“黎州。”他一步踏入，咒笔浮于空中，“人类——执笔人。”

规则之王显形，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张由无数契约、逻辑、条例、章令织成的“脸”，在它出现的一瞬间，整座塔内所有颜色都被抽离，仿佛现实世界的“意义”都失效了。

“你无权书写律令。”规则之王道。

“那我今天就拿回来。”黎州声音不高，却字字沉重。

接下来的战斗，并不是刀枪相见，而是一场“逻辑对决”，黎州不能违规则，否则当场抹除，而规则之王，却可以随时修改规则。

于是，黎州以咒笔为刃，以人类意志为墨，在规则塔中写下第一句对抗规则的律文：“若规则之王可改规则，则人类亦有权写新律。”

刹那间，律塔剧震，整座城市的规则之树开始“抖叶”。

规则之王反击，抛出一句更古老的核心律文：“规则不容更改，除非执权者本身成为规则。”

“那我就成为规则。”黎州站在风暴之中，咬破指尖，在律塔中心地面写下一句注脚：“从今往后，所有人类，皆可为规则执笔人之一。”

那一刻，律塔崩塌，整个秩序之都震动如山崩海啸般起伏。

当黎州写下“所有人类皆可为执笔人”的那一笔，原本禁锢在塔下的灵异律线全数炸裂，一道又一道代表“权柄释放”的符咒光雨，从天而降，像燃烧着的流星，落入各地人类体内。

苏夏握紧拳头，她能感觉到体内的鬼纹第一次不是被动抗诡，而是在“共鸣”。

李正国身上的鬼铃也发出震荡的回响，不再只是警示死亡的钟声，而像是在说：“可以战斗了。”

顾寒睁开伞面，看到上面“应死雨”的咒纹浮现出新的符号，代表着“决策权”的回归。

而就在这个节点，全球同步推送了一条突发信号：北美东岸，编号“R-E-777”区域，原“圣光避难区”已完全沉没。

最后的天使级存在：迈克尔，已在信仰消亡后失联。避难所内四十七万平民已被强行格式清除，信仰守卫系统彻底失效。

“圣光……彻底灭了？”悟能喃喃着，望着那条通告，额头渗出冷汗。

苏袖低声道：“西方世界靠的，是信仰系统作为律层盾牌。但一旦信仰断裂，那些曾受圣光庇护的人，就会暴露在最深层的虚无污染下。”

“所以他们彻底没了？”秦书音声音有些发颤，她从来没觉得，世界的崩坏会来得如此之快。

“还没。”黎州忽然抬头，他盯着那则信号最后的一串数据，“还有一个人在呼救。”

那是一段来自圣光系统崩溃后的残存代码，由英文、古希伯来文与一段人类脑波结构拼接而成。

经过秦书音与苏袖的联合解码，他们提取出了一段完整语义：“我是迈克尔，圣光已死，但希望未灭。”

三日后。世界残存的通讯网络中，出现了一个新频段。

这是一个不受任何组织控制的广播频道，广播内容极其简单，却充满力量：“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明天，就请回应我。我们不需要神，不依靠鬼，不被权柄控制。我们，只信希望。”

发信者，正是迈克尔。

这个曾经属于西方“圣裁系统”的最高执行者，在失去信仰庇护后，没有像其他神职者一样陷入疯狂，而是靠着人类意志，活了下来。

但也正因如此，他体内原本属于“天使系统”的光辉被剥离，血肉反噬，骨骼碎裂，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圣者，而是一具被“希望之火”勉强维系的躯体。

“他是靠希望续命的？”李正国皱眉，“那东西……怎么听起来像精神胜利法。”

“你错了。”悟能的脸色忽然变得无比严肃，他望向那频段发出的代码纹路，声音低哑如咒，“那不是虚妄……那是真正的人道信念之力。”

“不是依附神灵，不靠权柄，不借助任何诡异，而是属于人类意志本身的，最底层逻辑——希望。”

在迈克尔的召集下，一群失去庇护、放弃信仰、被规则系统排除的普通人类，开始向北美东部的“零域”汇聚。

他们没有咒物，没有权柄，更不懂规则的使用方法，他们只能靠一件东西活着——希望自己不会死。

黎州一行人远程调取那片区域的卫星残像，他们看到那些人在极寒风暴中，用燃烧纸符取暖，用诡异树枝写路标，用旧时代的广播器反复播放迈克尔的那句口号。

“我们不需要被拯救，我们要自己活下去。”

那些声音没有逻辑增幅，也没有鬼物感应系统，却从一个避难所，传播到了数百个鬼域边缘。

甚至有些原本濒临崩溃的规则鬼物，也开始“不杀”，只是冷冷注视这些人自建的庇护屋，像是对某种“不被承认的力量”感到本能忌惮。

“他们把自己变成了……反向规则的锚点。”秦书音脸色复杂，“他们没有力量，却能影响规则的表现。”

“那是因为规则也怕不被相信。”苏袖低声道，“任何权柄都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人类认同它。如果我们连会死这件事都不信了，那死神自己……也会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