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分？”魏思雨显然没跟上张晋的思路，怔怔地看着他。

“对。”张晋点头，“我的公司，马上就要在全国铺开了，第一步就是大量招人。光靠我和杨斌两个人，根本管不过来。所以，我想请你来帮我，专门负责……人事这一块。”

魏思雨听得云里雾里，眉头微微蹙起，脸上写满了困惑：“人事？这是个什么事儿？我……我怎么听不懂？”

看着她茫然的样子，张晋不禁失笑，刚才那点火气也烟消云散了。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怪我，怪我，跟你拽上新词儿了。说白了，人事，就是管人的事。”

他放慢了语速，用最通俗的话解释道：“就像旧社会大户人家的管家一样，底下的人都归你管。谁该招进来，谁不合适，来了之后怎么安排，每个月发多少工钱，谁干得好要奖励，谁犯了错要批评……这些都你说了算。以后新锐公司会越来越大，人也会越来越多，管人的这个‘大管家’，比什么都重要。”

这下魏思雨听懂了，可她的脸色非但没有舒展，反而更添了几分为难和局促。她下意识地摆着手，连连后退。

“管家？我……我不行的。”她急着说，“我从来没做过这些，连听都没听过。你还是去找个专门学过这个的人吧，我怕给你办砸了，那不是耽误你的大事吗？”

她的声音里透着强烈的不自信，那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生怕辜负了别人的期望。

“思雨姐！”张晋却一步不让，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语气诚恳又坚定，“这种事，专不专业是其次，信不信得过才是最重要的！公司草创，摊子铺得又快，我不可能把这么要紧的位置，交给一个不熟悉的外人。我信你！”

他看着魏思雨闪躲的眼神，加重了语气：“你就当是帮我个忙，行不行？先帮我把最忙的这段时间撑过去。我相信你，你绝对能行！”

“我信你”这三个字，像一颗石子，重重地砸进了魏思雨的心湖。

她抬起头，撞上张晋那双充满信任和期盼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的怀疑，只有一种“非你不可”的急切。这些天在店里忙碌，那种被人需要、被人肯定的感觉，让她找到了久违的价值。而现在，张晋把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听起来无比重要的位置，不由分说地交到了她手上。

这已经不是还不还人情的问题了。这是一种托付。

魏思雨的嘴唇动了动，那句“我不行”在喉咙里滚了滚，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张晋都以为她要拒绝了，才终于听到她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说：

“……既然是帮你，那……那我还是试一试吧。”

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她不是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张晋的这份信任，无法拒绝。

“太好了！”张晋重重地一拍手，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知道，公司最重要的一块短板，今天算是补上了。

安顿好了魏思雨这边，张晋心里的大石落下了一半。他让她先在店里继续熟悉情况，过几天就去公司正式“上任”。然后，他转身又找到了正在柜台后面对着账本挠头的赵磊。

“磊子，过来一下。”

赵磊放下笔，快步跟了过来：“老板，啥事？”

张晋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上面已经是六月底了。他问：“你们经管学院，跟你一样的大四学生，是不是都准备毕业离校了？”

“是啊，”赵磊点头，“毕业证都发了，这两天正吃散伙饭呢，过几天就各奔东西了。”

“好。”张晋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帮我想个办法，去你们学院办公室，把今年所有优秀毕业生的名单和档案想办法弄一份出来。要最详细的那种，包括每个人的成绩、在校表现、家庭住址、联系方式……越全越好！”

赵磊跟在张晋身后，脚下步子迈得有些急，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他追上两步，凑到张晋身边，把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店里新来的几个兼职学生听了去。

他抓了抓后脑勺，一脸的想不通，“老板，这会儿招人？还要优秀毕业生的名单？”

赵磊是真的犯迷糊。作为经管学院刚毕业的学生，他对这里头的门道再清楚不过。他小心地措着辞，继续说：“现在都快七月了，这不赶趟啊。真正那些学习好、能力强的尖子生，开春那会儿，三月份、四月份，早就被那些叫得上名的大公司、大国企给签走了。剩下的……说句不好听的，都是人家挑剩下的。咱们现在才动手，能捞着什么好苗子？” 

他说的是再实在不过的大实话。六月底的大学城，空气里飘着的都是散伙饭的酒味儿和各奔东西的离愁别绪，招聘会的黄金期早就过去了。好坑里的萝卜，早就被手快的人拔光了。剩下的，要么是坑不太行，要么是萝卜有点歪瓜裂枣。

张晋脚步没停，也没回头，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他推开二楼那间临时办公室的门，侧身让赵磊进来，自己才跟着走进去，顺手把门带上。

屋里有些闷，窗户只开了一道缝。午后的阳光斜着打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光带，空气里有细小的灰尘在光柱里上下飞舞。

张晋走到窗边，把窗户整个推开，一阵夹杂着楼下街市喧嚣的热风涌了进来，吹散了屋里的沉闷。

他这才转过身，看着还是一脸纠结的赵磊，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谁告诉你，我要去跟他们抢那些已经被定下的‘好苗子’了？”

赵磊愣了一下，“那您的意思是？”

张晋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双手手指交叉着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他的神情很平静，没有半点赵磊想象中的宏大气魄，反而像是在聊一件很平常的家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