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说什么，凶手在哪里？”

吕明翰一副听错了话的样子，愕然地看向我。

我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吕局长，凶手就在你这局子里面，而且，是有权调看详细户籍的人。”

“啊？！”吕明翰脸色大变，随即“哈哈”笑道：“先生别闹，这玩笑可开不得。”

“谁给你开玩笑了？”汉琪怼道：“你也别再哈哈了，听见你打哈哈，我就想打你！”

吕明翰愕然道：“你，你们是说真的？”

我幽幽说道：“吕局长，人命关天，岂能儿戏？我至少有九成把握断定凶手就在他们之中，剩下一成看天意。”  

吕明翰打了个寒噤，忍不住扭头看向那帮警士。

汉琪催促道：“别看了，你先把户籍股的所有警士集合起来，让我大哥用相术过一遍！到底错没错，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吕明翰回过神来，搓着双手，一副为难的样子，“神断先生手里有真凭实据吗？”

我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直接证据，判定凶手全靠推断。稍后我会把详细的推理过程告诉吕局长，当务之急是不能让人给跑了。”

吕明翰犹豫不决道：“这样会不会太伤人？毕竟都是我的下属，都在为党国效力，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被当成了疑犯进行甄别，影响怕是不大好啊。”

汉琪忍不住骂道：“伤他妈的头啊！他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很伤人？他可是连几岁的孩子都没有放过，你还在意影响不好？你到底还想不想破案了？”

“当然想啊，可是——”

“吕局长，”我截口说道：“你只管把他们给集合起来，就说是看相，不说是找嫌犯，这样便不会伤到他们。”

吕明翰的眉头舒展开来，笑道：“哈哈~~这办法倒是不错！说实话，我也想让你帮我看看相呢！”

汉琪翻了个白眼，“你赶紧的吧！一天天，不干正事！”

“都安静一下，这个，户籍股的所有人员都留下来！”吕明翰走到众警士面前，大声说道：“其余部门的人，各归各位，该去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别杵在这里啦！”

人群一下子分散开来。

大部分都进了警厅，剩下一帮户籍股的警士们三三两两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高局长，有什么事啊？”

“为什么单单把我们户籍股的人留下来？”

“手里还有一大堆事要干呢！”

“不会是又给我们摊派什么琐碎任务吧？”

“……”

吕明翰大手一挥：“肃静！一个个嘟嘟囔囔，抱怨个屁啊！叫你们留下来，是给你们谋好处呢！神断先生好不容易来一趟，还不好好把握？把你们的嘴脸给先生过过目，有灾的破灾，有祸的避祸！别的部门想要这待遇还没有呢！”

众警士一听，都兴奋了起来。

“看相好啊！”

“多谢局长给我们谋福利！”

“神断先生，看我什么时候能高升！”

“神断先生，我想娶个婆娘！”

“我想要个儿子！”

“我想发大财！”

“……”

吕明翰骂道：“都闭嘴吧！是给你们看相，不是让你们许愿！”转头对我说道：“神断先生，请！”

我来到众警士面前，一个个仔细端详审视——有獐头鼠目的，有纵欲过度，有歪瓜裂枣的，有一脸晦气的……但背负人命的凶神恶煞之相却没有。

再回过来看一遍，依旧是没有。

我不禁心下狐疑，难道是我的判断出错了？

“大哥，怎么样？”汉琪低声询问道：“找到了没有？”

我摇了摇头。

吕明翰也凑近了，轻声问我：“是谁啊先生？”

我叹了口气：“不在这其中。”

吕明翰的表情倒是明显松弛了下来，很显然，他并不希望凶手出在他的警局里面。

我暗忖是不是把范围局限得太小了，便问道：“吕局长，除了户籍股的人，其他部门的警员能随意调取户籍档案吗？”

吕明翰笑道：“其他部门的人不可能随意调取户籍档案，要从我这里申请手续，得留下记录。”

我道：“那户籍股的人都在这里了吗？”

吕明翰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一个警官，“韩股长，你的人都到齐了吗？”

那韩股长扫量了一圈，讶然说道：“咦，老曾没来。”

汉琪在旁边问道：“老曾是谁？”

“曾高勇，户籍股的副股长。”吕明翰回了一句，又问那韩股长道：“曾高勇请假了？”

韩股长摇了摇头：“没有啊。”

我连忙问道：“曾高勇最近有没有频繁调取户籍档案的举动？”

“有！”一个女警答道：“我是负责看守档案室的，从去年开始，曾副股长就经常调取档案室的户籍资料，每月都有，没间断过。”

我与汉琪对视了一眼，又一同看向吕明翰，吕明翰有些慌张：“曾高勇调取户籍资料干什么？”

女警答道：“曾副股长说是在甄别可疑人员，仿制延安那边渗透。”

我冷笑道：“是不是从去年五月份就开始了，而且是先城东，后来城北？”

女警惊讶道：“先生怎么知道？真不愧是神断啊！”

汉琪怒喝一声：“就是这厮！”

户籍股的人都懵了，那韩股长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曾干什么了？”

吕明翰喃喃说道：“会是他？他这人话不多，不争不抢的，跟局里许多人关系都不错，脸上天天带着笑，是个老好人啊。”

“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我冷声问道：“这个曾高勇住在什么地方？”

吕明翰想了想，说道：“锁江楼街十二号。”

韩股长嗫嚅道：“到底是怎么了？老曾他，他犯事了？”

吕明翰没搭理他。

我肃容说道：“吕局长，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得去锁江楼街！你最好跟着去，多带警员，荷枪实弹！”

吕明翰脸色铁青，吩咐道：“老韩，你去通知侦缉队，让他们带好家伙，马上骑车出发，到锁江楼十二号与我汇合！”说完，又大声喊道：“何秘书，去叫小代把车开过来！”

“哎！”何秘书应声而去。

韩股长还在打听：“吕局长，到底怎么了？”

吕明翰大骂道：“问你妈啊问！赶紧给老子通知侦缉队去！”

“是是是……”韩股长屁滚尿流地跑了。

吕明翰又冲户籍股的人喝道：“解散！”

众人一阵莫名其妙，有人嘀咕道：“不是说要看相吗？”

“看你妈的头！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赶紧滚蛋！”吕明翰显然火气很大。

户籍股的人见此情形，谁还敢多嘴？都缩着脖子作鸟兽散。

很快，便有一辆汽车弛来，吕明翰说道：“两位先生，坐我的车，咱们一起去！”

这样自然最好。

我和汉琪都坐在后排，把吕明翰夹在中间。

司机就是吕明翰口中的小代，也是个警员，副驾驶座上坐着何秘书，我们一行五人直奔锁江楼街而去。

途中，吕明翰问道：“神断先生，你到底是依据什么判断凶手是曾高勇的？”

我当即把推理过程给吕明翰讲了一遍，吕明翰虽然对星相之说不甚了解，但也听明白了个大概。

“真是意想不到啊！曾高勇会是这样的人？要真是他，我们警局可算是出了大丑！”

吕明翰唉声叹气道：“我这个局长脸面无光啊，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上峰交代。”

“尽快抓住凶手才能跟你的上峰交待，你脸上也才能有光！”汉琪毫不客气地怼道：“再过三天，他又要动手杀人，到时候，你别说是没脸了，就是头上的乌纱帽也没了！”

“对对对！”吕明翰精神一震道：“必须要抓住他！不能再出人命了！这个败类，我一定要亲手毙掉他！”

我们赶到锁江楼街十二号的时候，却见是一座仓房大院，很破败，院门紧闭，四周异常静谧，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一股寥落之意充斥，说不出的诡异！

汉琪皱眉道：“确定那厮住在这里？这是个仓库吧？”

“这仓房原先是鬼子修建的，后来废弃了，曾高勇给盘了下来，说以后辞职下海做买卖用，人也住在这里。”吕明翰说着，便要去踹门，我连忙扯住他，低声说道：“不要打草惊蛇！”

说完，我瞥了汉琪一眼，我们兄弟打小默契，心意相通，只一个眼神，就能领悟到对方在想什么，汉琪当即向仓房后面绕去，我对吕明翰说道：“吕局长，你们三个也分散一下吧，正门这里守一个，东西两墙之下，各守一个，倘若遇见曾高勇，立刻开枪示警！切记，不要让他接近你们！如果有异动，马上击毙他！这厮极度危险，视人命如草芥，可能还精通旁门左道邪术，手段极为歹毒！你们稍有差池，就会没命！”

“知，知道了。”吕明翰、何秘书以及小代司机见我郑重其事，都害怕起来，个个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