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汉琪下了决心，也准备玩一波刺激的，大杀四方，便朝孟祥刚所在的赌桌走去。

整个大厅里，就属这张赌桌上最为激烈，围观的人也最多，里三圈，外三圈，我和汉琪挤了半天，才算是站到了前面。

我叮嘱汉琪道：“先不着急下注，看看他们是怎么玩的。”

汉琪笑道：“那是当然，咱们是厚道人，不玩赖。”

这时候，孟祥刚与三个赌客正在玩“大牌九”，孟祥刚坐庄，另外三个赌客是闲家。

我只看了一把就明白了，这与我老家过年的时候，亲朋好友之间玩的“推饼”游戏几乎一模一样，就是比大小，俗称“一翻一瞪眼”，规则相对简单粗暴——

使一副完整的中国骨牌，共计三十二张，牌面从“么么”到“六六”，每张牌都是唯一的。

首局通过掷骰子比大小来决定庄家，后续每局，若是庄家赢，则继续坐庄，若是庄家输，则按照逆时针的顺序轮换给下一位玩家，俗称“推庄”或者“抢庄”。

洗牌的时候，所有的牌面都必须朝下洗混，不能明示。

四人轮流砌牌，一般砌成两排，每排八墩，每墩两张，叠在一起，形成一个“牌墙”。

洗牌结束，由庄家掷两颗骰子，根据点数之和，决定从哪一墩开始抓牌，俗称“开门”。

抓牌的时候，也是由庄家根据骰子点数，从指定的那一墩开始，按逆时针方向轮流去拿，每个玩家每次拿两墩，最终入手八张牌，接着便是考验技巧和运气的事后！

每位玩家需要将到手的八张牌分成四组，每组两张牌，按顺序称为头牌、二牌、三牌、尾牌，要尽可能地让每组两张牌的点数组合成较大的牌型，毕竟最终是要比大小的！

当所有玩家都配好牌后，便要同时亮牌，根据大小决定输赢！

比牌的规则是一对一比较，庄家和闲家比，对子赢非对子，若同是对子，则按照牌本身的点数大小排序，从大到小依次是“天牌”、“地牌”、“人牌”、“和牌”、 “梅花”、“长三”、“板凳”、“斧头”、“红头十”、“高脚七”、“零霖六”、“么五”、“么六”、“二四”、“三五”、“三六”、“四五”、“四六”、“五六”、“六六”……

若是非对子的话，则要计算两张牌的点数之和，然后取个位数比大小，也即“取十余”，其中九点最大，“憋十”也即零点最小；如果点数相同，则比较两张牌中单张最大的那张牌的大小。

此外，还有特殊牌型，如“至尊宝”，是由“二四”和“么二”两张牌组成的组合，点数为六，是所有非对子牌型中最大的，甚至大于一些小的对子。

如果庄家四组牌全赢某个闲家，称为“通杀”；如果全输，称为“通赔”……总之，节奏很快，容易上头，害人不浅！

多得是人，赌牌九赌得倾家荡产！

我懂这个，是因为父亲特意教我们兄弟玩过各种赌博游戏，然后告诉我们，赌博是天底下最害人的东西之一，赌徒没有节操，甚至没有人性，害人害己！他警告我们，身为麻衣子弟，不可赌博，若是烂赌，叫他知道，必斩断双手，打成废人！

也就是说，他教会我们，只是让我们了解，进而祛魅。

言归正传，我和汉琪正聚精会神地要看赌徒们怎么耍，赌坊门口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就是这个地方啊。”

“瞧着还不错哦。”

“兄弟们，试试手气？”

“老大，杀他个精光！”

“那小瘪犊子说什么咱们满脸衰气，有什么血光之灾，老子偏不信邪！”

“二哥，来都来了，别还摆着臭脸嘛！”

“就是，做人最要紧的就是开心！”

“……”

熟悉的聒噪声，引得我和汉琪扭头望去，好家伙，还真是熟人！

五六个关外大汉，穿貂披毛，满身酒气，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金成鼎，脸上带着半醉半醒的潮红和狂傲，身边的桑“学究”皱着眉头，似乎对这种地方颇为不喜，而佟三则揉着胳膊，和另外三人有说有笑，兴高采烈。

这帮家伙显然是酒兴未尽，跑到这赌坊来寻新的刺激了！

我和汉琪对视了一眼，汉琪笑道：“大哥，不是冤家不聚头啊，那几个货又骂你是小瘪犊子呢。”

我道：“你还挺美？”

汉琪道：“我美得很！在客栈的时候，你不让我动手，怕砸了钱老抠的店，如今他们挪了窝，屁颠屁颠的自寻晦气，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捎带手，把这几个货也给收拾了！你没意见吧？”

我道：“这帮人只是粗鲁，狂傲，但还算不上什么坏人，尤其是那个桑‘学究’，颇知大义，咱们见机行事吧。”

汉琪道：“中，只要他们不找我的麻烦，我就高抬贵手咯。”

金成鼎逡巡环顾，一眼就看到了大厅中央热闹的骰宝台，随即也看到了站在台边的我与汉琪。

我俩四目相对，他先是一愣，脚步稍顿，随即脸上便露出极其轻蔑的讥讽笑容，指着我们，对着桑“学究”大声道：“老二，遇到熟人了，瞧瞧！”

桑“学究”很快也就看见了我和汉琪，神情一怔。

金成鼎冷笑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两个小瘪犊子根本就不是什么真人不露相，纯纯的江湖骗子！在客栈里装神弄鬼，吓唬咱们，咱们没上当，然后就跑到这赌坊来捞偏门了！哈，哈哈~~”

他洪亮的嗓音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

桑“学究”眉头皱得更紧，收回了目光，低声对金成鼎言语起来，相距较远，大厅里又人声鼎沸，我听不清楚他说什么，但是看嘴唇动作，说的应该是道：“大哥慎言，此地人多眼杂。”

佟三却跟着大声起哄道：“二哥，真要是高人，会来赌博吗？你就是太小心啦！两个江湖骗子而已，根本不用夹在眼里！”

言罢，还不过瘾，他又挑衅似地冲我和汉琪叫道，“哎！看相算命的钱没有骗到，现在想靠赌钱来找补啊？兜里有几个铜板？够赌几把啊？天冷，可别一会儿输得裤子都没了，光着腚出门，再冻出一对儿猴屁股！”

“哈哈哈哈~~~”

同行的采药客哄笑起来。

汉琪“嘿”了一声，眼中寒光如刀，嘴角咧开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弧度，低声说道：“大哥，这可是他们先招惹我了！”随即纵声喝道：“姓金的，还有那个什么什么小瘪三……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有胆就过来，老子与你们桌上见大小！”

“哟呵，叫板啊！”

“走！”

“玩不死你个小瘪犊子！”

“……”

金成鼎等人一窝蜂涌了过来，桑“学究”要劝，也没劝住。

“不上桌的，让让！”

佟三等人蛮横粗暴地扯开围在赌桌旁的看客们，簇拥着金成鼎，很快便站到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