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到了下午，灶上的铁锅烧得发白。

刘延德往灶膛里添了块劈柴，火苗腾地窜起来。​

“我给你示范一次。”

说着，他拎起油罐往锅里倒油，“这是冷油，刚冒烟的是三成热，做凉拌菜用的。”​

桑南枝蹲在灶前，眼睛盯着锅里的油，大气不敢出。

早上片鱼片累得手腕发软，这会儿手心又捏了把汗。

之前可是张师傅亲口提过，看油温是学热菜的关隘，多少学徒栽在这上头。​

随着油面泛起细微波纹，泛起阵阵青烟，刘延德径直扔了片姜下去。

姜片在油里打了个滚，没咋变色就浮起来。​

“这是五成热，炸个丸子、滑个肉片正好。”

他用长筷子拨着姜片，“记着这动静，是不是有点像蚕虫啃叶子的感觉？”​

桑南枝赶紧点头，脑子里把声音和油面的样子对上号。​

等油面开始冒起滚滚青烟，刘延德又扔了撮花椒。

刺啦……

霎时间，香气瞬间漫了满厨房。​

“七成热，炝锅、炸鱼都得这火候。”

刘延徳手上不停，径直把花椒捞出来，“这时候油烫得很，下东西得快，慢一步就焦。”​

正说着，门口传来小太监尖细的嗓子。

“刘师傅，贤妃娘娘宫里传菜了！”​

刘延德眉头一皱，没理。倒是张师傅从案后探出头：“知道了，让青禾姑娘进来等。”​

桑南枝心里咯噔一下，刚直起身，就见个穿湖蓝宫装的小宫女掀帘进来，正是贤妃宫里的青禾。​

“刘师傅，娘娘想吃您做的……”

青禾话说一半，眼睛突然瞪圆了。

“桑…… 桑姑娘？”​

她几步冲到桑南枝跟前，拉住她的手就不放：“你咋回御膳房了？”

“前些日子听你不声不响的回来几趟就没再回，咋的又回来了？”​

桑南枝被她晃得胳膊发酸，脸上堆着笑，心里却发苦。

总不能说自己在外面为了难，回来当学徒吧？​

“唉，外面讨生活不容易。”

桑南枝挠了挠头，声音含糊，“想着回来跟刘师傅再学两手，往后铺子也能添俩热菜。”​

“嘁，亏你还有这份心”

青禾嘴上虽不叨扰，但笑得眉眼弯弯，“老早就让你多在御膳房呆呆，你偏不听……”

“现在不还是得老老实实回来？”​

刘延德在灶上咳嗽两声，油锅里的烟又冒高了些。​

“传什么菜？”

刘延徳语气生硬，“没瞧见正教徒弟呢？”​

青禾这才想起正事，赶紧福了福身：“娘娘说想吃松鼠鳜鱼，还特意叮嘱要外酥里嫩，浇汁别太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