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寒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轻轻抬起手似乎想拍我安慰一下，但停在半空，最后还是抽了回去。

“我们现在就是在打仗，战场哪有温和的。”

她的声音很平静，“要么他们死，要么我们亡，没有中间路，也没有能躲过去的运气。”

李若寒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心里那股难受劲儿压下去，“你得好好养伤，恢复是最重要的，后面的事儿，我都能处理好。”

她把终端收起来，转身往门口走。

手放到门把上时，她好像突然想起啥，停下脚步，侧过身。

“对了，小瑶这些天都会留在这儿，你的伤势我们没办法很快治疗，只能靠她的能力。”

门轻轻关上了，屋子里又安静下来，我靠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上那块水渍，心里的感觉只有一个。

“我是杀了好几万人的凶手……”

我闭上眼睛，压抑的我浑身都在颤抖，但颤抖又会导致我的身体剧痛，可我还是任凭这股情绪滋生。

好似是在惩罚我自己。

很快，一个带着点调侃又关心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来，“我这就出去几天，你又把自己弄到鬼门关了？你这一趟趟的可真能折腾。”

是外公。

我那股自责的情绪被打断，又很快被麻木取代。

“就是实力还不够。”

我在意识里回答，就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没关系的事儿，“我之前一直没有遇到像样的对手，以至于我误以为平我个人实力能碾压一切，反正没人打得过我。”

“没人能打得过你？”外公哼了一声，“傻孩子，你把事儿想简单了，现在这情况，跟以前打仗的时候有点像，不是靠一个人就能解决问题的，个人战力再强也还是会被围殴致死。”

“因为不管是岛国术法还是萨满术法，甚至包括外公我教你的那些，本质上都是阴阳气息的运用，强的自然很强，但反制也很好反制，毕竟同根同源。”

“他们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些躲在后面的老怪物，肯定要出来了，我虽然在帮你找东西的时候顺手弄死了几个老阴阳师老萨满，但总归是还有些我没找到的，可你现在这身子已经不行了，根本没办法应对下一波。 ”

我有些傻眼，“感情您去找对方了啊？”

外公骂了我一句，“不然呢？难不成眼睁睁看着你这个臭小子出事啊！还真以为那些老怪物不来找你是想等你成长起来？告诉你，做咱们这一行要是敌对的，但凡发现对方有一个天才出世，全族都会追杀你！”

我是真没想到，外公这段时间是去打高端局了。

我眨眨眼，“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毕竟寿命已经非常少了。”

外公有点不高兴的回了一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外面没顾上你，就是去找这些东西帮你续命，不过太贵重了，我得亲自送过来。”

我愣了。

亲自过来的意思就是说，外公要来找我！

似乎是感受到我情绪，外公笑了笑。

“是不是想我了？”

我斩钉截铁，“想，非常想！”

外公一时语噎，咂咂嘴，“臭小子……可等着吧！”

我睁开眼睛，抬起右手，看着皮肤下面的血管。

我能感知到我身体里面的血流动得比别人慢，也比别人冷，我好像已经不是人了。

但是，我外公要来了。

我还是有亲人在的，所以我还不是孤魂野鬼……

第二天，小瑶来帮我治疗。

我靠在枕头上，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很特别的气息，这气息让我心里安定了不少。

像是春天里一股暖暖的、润润的小溪水，慢慢流进我身体里那些受伤的地方，让我身上那些疼痛感都暂时消停了一点。

其实也就是让她抱着我，只是有些尴尬的是，小瑶是可以毫无顾忌的抱着我，跟我说好多话，但治疗完之后小瑶就会把身体还给史之瑶，甚至她还很贪玩的突然还回去。

所以每次史之瑶跟我都有些尴尬。

不过史之瑶对我比对其他人亲昵许多，所以也不会太排斥。

治疗完之后，她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手指头在平板电脑那光滑的屏幕上滑来滑去。

“我不明白。”

史之瑶突然开口，她的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困惑。

她眼睛盯着平板电脑的屏幕，屏幕上全是各大社交平台的热门推送。

“为什么你们这个时代的女子要聘礼的时候，能那么理直气壮的？还有那些人说‘女人权利’，听着好像是要争取权利，可她们对权利的态度怎么只有享受没有担责呢？”

她抬起头，那双另一个时代来的眼睛里里面都是迷茫。

“那些被叫做权钱滔天的天宫一角什么的，用黄金做电线的人，他们干的事儿也太吓人了，还有你们国与国之间打交道，咋能这么……”

她停了一下，好像在想一个合适的词儿，“一点都不讲礼义廉耻呢？”

我稍微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对于跟她辩论这些事情，我是感觉她很认真的，所以我也得摆出认真的态度。

“你看到的只是这个时代露出来的一小角，这是最吵吵嚷嚷的，但也是最片面的部分。”

“可是这些声音可大了，吵得人都心烦，以前我们可没这么多事儿。”

史之瑶坚持自己的看法，她是从一个讲礼教的封建时代来的，骨子里那种对秩序的感觉，现在正被这个时代冲击得七零八落。

“在我们那个时候，就算是乡下种地的妇女也知道羞耻，知道做事要有个分寸，当官有学问的人，更得说话做事小心，得注意自己的品德，可你们这儿……好像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你觉得以前的明朝更好？”我问道。

她犹豫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向往。

“至少，我看了史书，永乐年间的时候，好多国家都来朝拜，老百姓也能过上安稳日子，而且，你们现在好多人不也挺向往那个时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