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用蜃楼本身的历史碎片加固的，”外公在我一旁解释，“那些闯入者很懂规则，知道用‘过去发生过的’来锁死‘已经闯入的现在’。”

我试着让感知触碰那些金色丝线，刚一接触，精神层面就传来尖锐的刺痛。

那些丝线像是有生命一样，察觉到异物后，散发出一股排斥力，把我的感知弹了回来。

外公的真气轻轻拽了我一下，“找缝隙，规则这东西不是人力能控制的，再严密也有破绽，就像钟表齿轮再吻合，转动时也会有间隙。”

我的感知顺着丝线缓慢移动，逐一排查每一处金色网络的交织点。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我的感知终于捕捉到一丝异常。

在靠近黑森林深处的位置，有几根金色丝线的连接处，每过几分钟就会微微颤动一下，颤动的间隙会露出极细的一道口子，快得几乎无法察觉。

“找到了。”

我声音有些干涩，长时间维持这种精准的感知让我精神有些疲惫。

外公睁开眼，罗盘上的指针也同时指向黑森林的方向，莹白的光芒亮了一瞬：“具体位置？”

“黑森林中心，大概是之前那队人待过的空旷地带再往里走两公里。”

我回忆着感知到的画面，“那里的线条很杂，除了金色丝线，还有蓝色的科技气息，以及一种……很浓的死气，比难民区的更纯粹，就好像是周围的死气自发向那里聚集过去一样。”

“是瘟疫祭坛。”外公把罗盘收进怀里，语气笃定，“中世纪欧洲这边的邪祟，很多都靠祭坛吸收死气修炼，那地方应该是这片区邪祟的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些金色丝线的松动点就在祭坛正上方，每三个小时会出现一次，每次只有零点一秒，这个时间差，是蜃楼的‘历史惯性’造成的，它毕竟是过去的真实，跟现实时间总会有偏差。”

外公转头看着我，“你那个舍利子还能压制住吗？等下探查祭坛，可能会遇到高阶邪祟，它要是乱发脾气，会打草惊蛇。”

我按了按心口，“可以，它之前刚吃饱，只要我自身不受到威胁，它就不会有太大反应。”

外公点头，又看向史之瑶：“你跟我们一起去，要是能直接突破出去，也就不用在这儿继续耗着了。”

史之瑶连忙点头。

我们准备出门时，侯爵突然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羊皮纸，脸色苍白。

他把纸递给史之瑶，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什么，史之瑶快速翻译：“黑森林边缘的难民说，刚才看到好多黑影从森林里跑出来，像是人形，但跑得特别快，已经有两个落单的难民不见了。”

“是食疫鬼。”

我立刻反应过来，刚才在森林边缘见过这种邪祟，外形像干瘦的人，以吸食瘟疫患者的精气为生，速度极快，但战斗力不算强。

外公沉吟了片刻，“食疫鬼靠将死之人的气息存活，肯定会被吸引过来，不过按理来说这东西是单独行动，成双成对多少有些古怪。”

“算了，不碍事，咱们的主要任务是离开，这里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走出城堡，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夕阳把黑森林的轮廓拉得很长，像一头伏在地上的巨兽。

空气里的病气更浓了，吸进肺里带着黏腻的臭味。

想想也是，毕竟没有很好的医疗条件，粮食还不够，饥饿就能死一大堆人。

走了大概半小时，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古树枝桠交错，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零星的光点从缝隙里漏下来。

地上的腐殖层越来越厚，踩上去软得像踩在棉花上。

“停。”

外公突然抬手，我和史之瑶立刻停下脚步。

前方的树丛里传来细碎的响动，紧接着，两道黑影飞快地从树后窜出来，停在离我们十米远的地方。

那是两个干瘦的“人”，皮肤呈青灰色，没有头发，眼睛是两个黑洞，嘴里露着尖锐的牙齿，身上穿着破烂的麻布衣服，正是食疫鬼。

在华夏大地有僵尸的传说，食疫鬼也是类似的东西，都是尸体化作的，只是食疫鬼的行动要比僵尸更迅猛一些。

按照这个时代的说法，应该叫是食尸鬼，放到现代就是丧尸。

它们似乎没立刻攻击，只是用黑洞洞的眼睛盯着我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史之瑶下意识往我身后躲了躲，抓着我衣角不敢乱动。

我刚想调动阳煞，外公却轻轻摇头，然后抬起手，把罗盘倒扣在掌心，指尖在罗盘背面轻轻敲了三下。

没有耀眼的光芒，也没有复杂的动作，只是随着这三下敲击，食疫鬼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开始快速干瘪，就像被抽走了所有水分，几秒钟后就化作一堆灰黑色的粉末，被风吹散了。

我看得瞪大了眼睛，小声问：“外公，这是……”

外公把罗盘翻过来，指针已经恢复了平静，“这就是咱们左道的手段，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我盯着那堆粉末消失的地方，心里对外公的实力越发不确定起来了。

继续往前走了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一片空旷地带，中间立着一个半塌的石质祭坛。

祭坛有一人多高，表面刻着扭曲的花纹，上面散落着几根白骨，还有黑色的污渍，应该是残留的血污，也不知道之前这里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惨案。

祭坛周围插着几根发黑的木杆，杆顶挂着破烂的布条，在风里轻轻晃动。

最显眼的是祭坛旁边，立着几个方形设备，正是之前闯入者用过的那种，天线高高竖起，正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通过外公教给我的手段，我能用感知看到设备周围的地面上缠着金色的丝线，这些丝线一端连着设备，另一端扎进地里，延伸向天空。

“就是这儿了。”

外公蹲下身，手指拂过地面的金色丝线，指尖刚碰到，丝线就微微颤动了一下，“这些丝线是设备输出的能量凝结的，把祭坛的死气转化成了牢笼的动力。”

这话说的我有些震撼。

这些外国人真的有了能运用这些阴阳气息的科技了吗？

我顺着丝线往上看，能看到它们一直延伸到树冠之上，与天空中的金色穹顶连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