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邪祟的数量和种类之多，频率之高，远超我在国内任何地方所见。

国内的灵异大多是会隐匿自己的，而且很讲究规则。

但在这里，邪祟就像野生动物一样普遍，肆无忌惮的显化，相互捕食又相互忌惮，不仅仅是那些丛林中的生物充满了原始的兽性，连这些邪祟也都是野蛮和混乱的。

我忍不住问外公，“国外的地界，一直这么……热闹吗？”

外公嗯了一声，“规矩不同，之前跟你说过，外国人普遍都非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而且这边信什么的都有，乱七八糟，所以那些生灵死后也不安生，加上国外自身的制度下也不平衡。”

“还有以前殖民留下的孽债太多，怨气冲天，又没个统一的‘清理’手段，自然就成了这副鬼样子，不像国内，除了有人为的“建国之后不能成精的规则”外，好歹有传承有底线，山有山神，水有水规，大部分脏东西不敢太明目张胆。”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也是那些外来者敢在这边肆无忌惮动用手段的原因之一，规则反噬相对小。”

我们一路避让，偶尔出手驱散一些不长眼撞上来的低级邪祟，跋涉了整整大半天。

终于，我们在天黑前看到了雨林的边缘。

那是一片在挨着马路的盆地里，出现了简陋的木屋和正在开垦过的土地。

我们在这个镇子上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用外公身上带的几片金叶子换了些干净衣物、食物和当地货币。

小镇上的人们眼神大多麻木或警惕，街角能看到蜷缩的瘾君子，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偶尔有皮卡车载着持枪的男子呼啸而过。

总之，跟国内比起来，这整个区域都透着一股混乱和不安的气息。

而且四处都是邪祟在游荡，有的恶鬼甚至当街吸取活人魂魄，可没有任何东西出面来管。

我们没有多做停留，连夜包了一辆破旧的老式吉普车，载我们去往最近的有机场的城市。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我们终于抵达了一座还算现代化的城市。

但也仅仅只是部分地区有现代化。

高楼大厦与贫民窟交织，霓虹灯下也是惨烈的颓败感。

混乱，始终是混乱。

我回想起了在蜃楼中的城堡，似乎那些难民跟现在这些国外平民没什么两样。

那会不会说，国外现在的高层政要里，其实也还是有一堆邪祟在掌权？

我不确定，不过我也没打算细想。

伤天时也好，害地利也罢，总之别殃及我华夏就行。

到机场后，购买了最早一班飞往东亚某中转地的机票。

候机大厅里，明亮的灯光、空调的冷气、穿着各异行色匆匆的旅客，这一切都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史之瑶更是看呆了，巨大的玻璃窗外是庞然大物般的飞机，大厅里闪烁的电子屏幕，清洁机器嗡嗡的滑过……

这一切对她而言，更加光怪陆离。

也不怪她这么好奇，虽然她这段时间确实学了很多现代知识，但毕竟没有真的亲眼见过。

外公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闭目养神，似乎对外界的喧嚣毫不在意。

但我能感觉到，他看似放松的状态下，肌肉依然保持着微妙的紧绷，灵感知终笼罩着四周。

经过繁琐甚至略带刁难的安检，我们终于登上了飞机。

也不知道国内现在什么情况了……

飞机轮子触地的震动，把我从半睡半醒的状态里拽出来。

看着街机窗口那熟悉的汉字，我心长长呼出口气。

回来了。

这一趟经历的事情太多，多到脑子有点塞不下，需要慢慢倒腾。

外公倒是老样子，闭着眼，但我知道，他比谁都清醒，机场里任何一点不寻常的动静，估计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我们三个，穿着不怎么合身的廉价衣服，混在旅客队伍里往外走。

过海关的时候，我们那大包小包的东西，在被外公用障眼法的遮盖下，倒也没有被发现什么。

因为我手机什么的都丢了，现在联系不到李若寒，但我还是记着卫道司大楼在哪的。

又是好一通转车，等我带着外公跟史之瑶回到卫道司大楼时，天色都变黑了。

那些原本在卫道司准备下班的人看到我之后，都吓得叫起来，甚至还有个别的打算直接施展术法对付我。

又是废了好一番功夫，解释我没死，让他们帮我联系李若寒，他们才惊恐的离开。

很快，一伙人就朝我走了过来。

李若寒穿着剪裁利落的深色风衣，身板笔直，步子迈得又急又稳。

她几步就冲到了我面前，她那张平时总是显得过于冷静、甚至有点严厉的脸上，此刻竟然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上下下打量我，确认我胳膊腿是不是都还齐全。

然后，她一把抱住了我，抱得很紧，我能感觉到她肩膀都在微微发抖。

“你个臭小子……”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带着哽咽，“姨姨还以为……以为这次真的……要是你真的出事了，我该怎么面对你爹妈啊……”

我能感觉到她风衣面料下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寒姨这个人，很少会把情绪摆在脸上，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失态。

看来我这次失踪，是真把她吓得不轻。

我有点不适应这种直接的表达，身体僵了一下，才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寒姨，我没事，情况……还算可控，”我顿了顿，“现在最重要的，是国内的情况怎么样？”

李若寒松开了我，迅速抹了一把眼角，那股干练的气质瞬间又回到了她身上。

“国内这边，表面上的乱子暂时压下去了，”她一边示意我们跟她走，一边低声解释，“卫道司内部被我清洗了个遍，那些跳出来的岛国阴阳师，大部分都被我们清理掉了，上下一心后，我们动作很快，没让他们造成太大的实际破坏。”

她这话说的轻松，但我清楚这么做肯定废了不少功夫，而且少不了血腥手段。

毕竟那些大家族没有一个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