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开始剧烈扭曲变形，最终现出原形：一条数十米长的白蛇，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洁白的鳞片被鲜血染红，在雨水的冲刷下格外刺眼。

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我们开始收拾残局。

但就在这时，我们营地外围出现了一个和尚。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可曾见过贫僧的妻子？”

一个穿着破旧僧袍的和尚撑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

我们都愣住了。

李若寒皱眉打量着他，语气谨慎：“大师，你不是我们队伍的人吧？”

和尚点头，“贫僧只是说要找人，外面的那些大兵就为我放行了。”

李若寒拍了一下自己脑门，“这个审查机制多少得改一改了，这明显是个普通人，怎么还能放进来的？不是所有和尚都有修为啊！”

和尚双手合十，继续说着，“我妻子叫白素素，是一条白蛇，贫僧与她相伴千年。”

这话说的我们同时都面色严肃起来，“你也活了千年？”

和尚语气依然平和：“诸位可能听说过雷峰塔的传说，但真相是，素素从未害过人，她唯一的过错，就是保住贫僧灵魂进行转世，好让贫僧每一世都能成为自己，虽无前世记忆，但习性格局，都与前世一般无二。”

我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匆匆跑过来，兴奋地请示：“长官，这条蛇妖的尸体怎么处理？实验室那边催着要样本，说是千年道行的蛇妖，研究价值极高”

和尚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看看我们，瞬间意识到什么，“你们，把我的妻子怎么样了！”

我赶紧上前解释，“我们是卫道司的人，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是专门收拾邪祟的！”

和尚吐出一口鲜血，恶狠狠等着我们，“在贫僧看来你们比那些邪祟还要可怕！我妻子做了什么错事！你们该死啊！”

说完，他转身一头撞向旁边锈迹斑斑的钢柱。

和尚死了，出现的突然，死的也突然

临时指挥所内，只会权限最高的人争吵着。

“我们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

一个来自南方的相师猛地一拍桌子，震得地图边缘卷起。他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李若寒。

“那和尚的话你们都听到了！那白蛇没害过人！还有那些山神、夜游神，它们算什么东西？它们本质上不也是精怪？靠着一点点香火愿力，做些微末好事，就被尊为神明！现在呢？现在全被我们当成邪祟，逼出来，然后像宰畜生一样宰掉！”

他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史家那丫头放出的气息，可不管你好坏！只要是沾了阴气、带了灵性的，全都被强制吸引过来，发疯一样攻击！我们这是在造孽！”

“放你娘的狗屁！”另一个穿着旧军装的老队长梗着脖子怼了回去，“邪祟就是邪祟！一天是，一辈子都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古人都说烂了！你跟我扯什么山神夜游神？它们算什么好东西？不过是为了点香火供奉，偶尔施舍点小恩小惠，本质上不还是精怪？今天它能帮你，明天它就能害你！立场不同，就是敌人！”

“为了几个不知所谓的‘好妖怪’，就要否定我们整个计划？之前投入的人力物力怎么说？死掉的弟兄们怎么说？啊？他们的血就白流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相师脸涨得通红，“我是说我们可以区分！可以甄别！不能一概而论！全杀光了事，这跟那些外国人搞的灭绝计划有什么区别？”

“区分？甄别？”一个一直沉默的道士冷冷开口，“怎么区分？战场上刀剑无眼，邪祟扑到你脸上，你还来得及问它一句‘你是好是坏’？甄别需要时间，需要人手，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和人手！等你甄别出来，防线早被冲垮了！”

“那就想办法！”相师据理力争，“总会有办法的！不能因为麻烦，就闭上眼睛乱杀一气！这不是我们卫道司成立的初衷！”

“初衷是保护活人！”老队长咆哮着打断他，“保护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不是保护那些不知道算什么东西的精怪！牺牲少数，保全大局，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

“少数？你说得轻巧！那是一条条命！它们也有灵智！”

“命？它们算哪门子命！它们是异类！”

争吵愈演愈烈，支持相师的人和坚持老队长观点的人分成两派，互相指责，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掀翻屋顶。

我靠在墙角，看着这场闹剧，胃里一阵翻腾。

两边似乎都有道理，但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李若寒站了起来。

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死死盯着地图上那个被红色记号笔狠狠圈出来的、代表下一个目标城市的位置。

“够了！”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她。

李若寒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环视一圈，“吵什么吵？有意义吗？好的坏的？现在来分辨这个，晚了！”

她一巴掌拍在地图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计划已经开始，没有回头路可走！之前所有的投入，所有牺牲，不能白费！既然做了，那就做到底！甭管它好的坏的，善的恶的，只要是挡在我们路上的，只要是可能威胁到普通人的，全都得死！”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最终斩钉截铁吐出四个字：

“大局为重。”

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的雨声，和一些人粗重而不甘的喘息声。

计划继续进行。

下一个目标城市，位于一片贫瘠的丘陵地带。

刚进入其范围，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压抑感就笼罩了下来。

这里的空气似乎都比其他地方沉重，吸进肺里带着一股土腥和淡淡的腥甜气。

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看不到太阳。

根据资料，这个行省的人口密度是全国最低的，大片区域被标注为“不适宜居住”，原因成谜。

队伍在城外一处高地驻扎。

我站在营地边缘，俯瞰着下方死气沉沉的城市轮廓，那种不适感越来越强烈。

不是邪祟直接的恶意，而是一种更深沉的“病态”。

外公走到我身边，眉头紧锁，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不对劲”他喃喃自语，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指尖捻了捻，又放在鼻尖闻了闻，“不是普通的邪气聚集这感觉像是根基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