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摘星的话，令叶天陡然间出了一身冷汗。

尼泊尔王室图书馆中，有一册《列国图志》，其中记载了发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一件“二次镇魔者群魔乱舞”怪事。

该书完全手绘，图文并茂，使用大雪山语写成，记录的很多事情，让阅读者恍如挨了当头一棍，直接将过去的世界观打得粉碎。

就在这则怪谈中，一群江湖顶尖人物，捕获了一名超级探险家，几次刑讯逼供后，得出了大雪山镇魔图的准确位置，共同制定了“二次镇魔计划”。当然，这是表面噱头，其真正目的是释放魔女，使其成为顶尖人物的下走，终生为奴，不得背叛。

事情的结果可想而知，野心家死于无尽妄念，当他们抵达冰川深处时，夜宿于一个名为“齑仙臼”的地方。此地地形犹如一个巨碗，在里面过夜，碗边抵挡割面如刀的朔风，比起一路风餐露宿，已经惬意很多。当晚，他们生起一大堆篝火，围在火边，畅谈未来。

“叶天，你在想什么呢？告诉你吧，把‘万佛烦恼’献给‘缸中之脑’，没有一点点好处，只有一大堆坏处，等于是太阿倒持，授柄于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能答应雷纯这件事？”

叶天摇头：“是我自己决定的。”

司空摘星大惊：“你是不是疯了？早先咱们在尼泊尔见面，你就说过，远离‘缸中之脑’，逃过那些不可知的命运大劫。可现在，你不是自己啪啪打脸吗？”

叶天苦笑：“我回答你刚刚的话，思想的确是开小差了，想到了大雪山‘齑仙臼’的传闻。”

司空摘星失声大叫，接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声音瞬间降低八度：“不要乱说话，会没命的。我们当下是在袭明卫的地盘上，妄议‘齑仙臼’事件，会被关终身禁闭的，你懂不懂？你人脉关系四通八达，可以获得特赦，我就没那么幸运了……好了，停下，什么也别说了，闭嘴、闭眼、闭耳朵，等雷纯回来！”

叶天一笑，明白司空摘星此刻是在恐惧什么。

那份记录中，夜宿“齑仙臼”的共有十八人，任何一个报上名字，跺跺脚，都能让地球颤三颤。就在当时，他们拥有了无限的权力和金钱，已经无所欲求。所以，驱役魔女的荒诞想法，能够让他们无趣的人生变得有趣起来。

到了半夜，篝火渐熄，十八人钻进睡袋。不知为什么，“齑仙臼”上方的柱状悬崖忽然垂直落下，将所有人锤成了肉泥。后期，经过亚洲十大著名医院的联合抢救，终于将其中一人的意识抢救回来。

这一篇文章的末尾，清楚地写着“二次镇魔者群魔乱舞”这句批注。

叶天能够理解，十八人“驱役魔女”的想法，属于逆天而行，赶往大雪山的一路上，恣肆笑骂，言行无状，真的不再是人类行为，已经变成群魔乱舞。

他们活着的时候，未必比魔女更具有人性。所以，天谴降临，全军覆灭。

“叶天，我们……是不是应该暂时离开敦煌？我怎么觉得，老是背后冷飕飕的，仿佛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唉，我真是后悔去色迦寺，那里也没什么值得人惦记的好宝贝，反而惹上那么多麻烦，真是糟透了！”

叶天无语，自始至终，司空摘星都只是半个江湖人。

其一切出发点，都以获利为主。

如果某一次处心积虑的行动，没有获得巨大收益，就等于是赔了。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放弃觊觎莫高窟珍宝，就不会这样了。”

司空摘星不服气地叫起来：“我当然坦坦荡荡，莫高窟真的没什么好东西，那些壁画名义上是国家宝藏，实际上有价无市，还不如我在伦敦、北海道看到的那些真正的敦煌宝藏——”

他连骂了三句脏话，才愤愤不平地接下去：“好东西都是1900前后被弄走的，这个王圆箓，早不来晚不来，非得那时候找到藏经洞……好东西一扫而空，只剩下一个空洞。还有你，叶天，我费了那么大力气，从彭斯通肚子里挖到宝贝，你想都别想，就要献给……疯了，都疯了，这个敦煌，简直糟透了……”

叶天不为所动，因为他将“齑仙臼”事件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后，就明白白道人物的目标所指。

外面，有个穿着西装套裙的年轻女生进来，极有礼貌地通知叶天：“请随我到地下二层会客厅，有一些必要的安全审核问题，需要再度核实。”

司空摘星翘着二郎腿，不耐烦地冷笑：“老子哪儿都不去，你知道不知道，老子是来献宝的？老子是要把举世瞩目的‘万佛烦恼’献给你们的大佬？让我换地方接受审查？门都没有！”

女孩子赶紧鞠躬九十度，态度更加恭谨：“明白，明白，上级规定如此，我们只能照章执行。不过，上面说，审核完毕，留下相应资料，会有部分奖金，即刻就能到账。”

司空摘星伸了个懒腰：“既然有奖金，就证明有诚意。走吧，叶天，我们上去看看？”

叶天正在思考“齑仙臼”的事，注意力不够集中，随在司空摘星后面，走出催眠室。

女孩子引路，一直走到长廊尽头，沿着步行梯向上，接着进入一间狭小的会议室。

叶天觉得，脚下回声空洞，像是踩在铁板上一样。

刹那间，他闻到一股甜丝丝的花香，头脑一晕，扑倒在地。

醒来时，叶天感到，自己在一辆前进的车中。

四周虽然是办公室布置，但一定是厢式货车改装的。

他和司空摘星都被手铐、脚镣锁住，一动都不能动。

女孩子坐在对面，手里转动着签字笔，微笑着注视着他们。

“叶天，开门见山，两个问题。第一个，为什么要见白道大人物？你是不是已经嗅到了一些特殊的东西，要向他当面求证？第二个，你是不是相信，通过太阳之箭，一定能打破一箭冰川阻碍，到达地球轴心，得到控制地球时序的力量？”

这种情形，叶天过去多次遇到。

只要对方还有问题要请教，他就没有性命之忧。

“我要见你上司，因为我只跟有决策权的人讲话。”

女孩子笑起来：“我就是上司，海伦。这是我名字的简写，你见多识广，想必知道我来自于哪个家族吧？”

叶天盯着对方的脸，皮肤极白，鼻梁陡直，双眼闪烁着淡淡的蓝光。

两人目光接触，海伦的眼神带着毒药一般的杀意。二战时，某位轴心国的实权派，就是这种模样。

“好吧，我相信你。”

“那么，回答问题吧？”

叶天不动声色，淡定地回答：“我有很多问题，要问白道大人物，并不限于敦煌、莫高窟、魔女、地球轴心……最重要的是，‘齑仙臼’事件中，不可能所有聪明人都失去了理智，背后一定有大阴谋。”

海伦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总有妖人想害朕？还是坚持阴谋论那一套？真是可笑，竟然没有一点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