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安三处大牢，某个牢房当中，楚牧盘膝坐地。

凌雪则看着墙上爬满的霉菌，怔怔发愣。

杂乱的脚步声匆匆响起，让凌雪回神。

侧头看去，一群人匆匆而来，个个满头是汗。

牢门打开，众人蜂拥而入。

为首一人五十来岁，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很是正派。

“卑职国安三处负责人蒋大武，携国安三处各职人员，拜见北牧王！”

“拜见北牧王！”

众人纷纷弯腰行礼，姿态很是卑微，眼中满是忐忑。

楚牧缓缓睁眼，平淡道：“有事吗？”

蒋大武连忙道：“卑职刚知道北牧王大驾光临国安三处视察工作，来得慢了，请北牧王恕罪。”

凌雪听得嘴角微勾，眼神嘲弄。

果然不愧是久经官场的人，话说得真好听。

明明是被抓进来的，却成了视察工作了。

“没事，打扰了蒋处的工作，是我冒昧了。”楚牧和颜悦色的道。

他表现得越平和，蒋大武就越是心头发颤。

紧张得咽了一口唾沫，蒋大武恭敬道：“卑职准备了薄酒，欢迎北牧王视察指导工作，请北牧王……”

“这个可以有。”

楚牧摸了摸肚子：“我中午都还没来得及吃饭，现在确实是饿了，麻烦蒋处把饭菜端过来。”

“啊？”

蒋大武心头一颤：“就这？”

“就这。”

“北牧王您万金之躯，怎么能在这么肮脏的地方……”

“蒋处这话就说错了。”

楚牧正色反驳：“京城毕竟是京城，这国安三处的牢房，就比北境干净卫生还暖和得多，我最近一段时间总是睡不好觉，可来了这里……你猜怎么着？”

“奇了怪了，我刚刚小睡了一会，睡得那叫一个香！就是肚子饿了，麻烦蒋处把吃的给我送过来。”

“这……”

蒋大武脸上冷汗漱漱而落，心里把某些人骂了个狗血淋头，恨不得把他们祖坟给刨了。

同时又心颤得厉害。

看样子，这位爷是不想走了啊！

他在这里多呆一秒，我就多一秒的煎熬。

真要是耽搁了什么事情，别说头顶上的帽子，连脑袋都得被摘掉！

“北牧王……”

蒋大武还想说些什么，楚牧却闭上眼。

凌雪见状厉喝：“听不懂北牧王的话？滚！”

一声厉喝，众人胆寒不已，连蒋大武也不敢再废话一句，匆匆行礼后，转身离去。

很快，就有各种酒肉送了进来。

楚牧也不客气，跟凌雪吃吃喝喝。

“楚帅，咱们就一直在这里呆着？”凌雪询问。

楚牧一边吃着，一边点头，笑得大有深意：“等。”

“等？”

“嗯，等。”楚牧继续干饭。

蒋大武的办公室里，国安三处的在职管理人员们，全都焦头烂额。

“现在该怎么办？卢阁老可是说了，如果不能把北牧王从牢里请出来，咱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丢帽子！”

“还想着丢帽子呢？想想怎么保命吧！”

“我@#￥%……吕廷那王八蛋***我去他****，蛮国四十万大军埋在北境，居然敢给北牧王扣蛮国探子的罪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众人纷纷怒骂，化身电报机，口水唾沫乱飞，含妈量百分之九十九。

但愤怒咆哮喝骂之后，众人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也理解楚牧。

换做是他们，被扣上这样的罪名，抓紧大牢，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愤怒过后的众人，变得沮丧。

办公室里的气氛也沉闷压抑得让人心慌。

蒋大武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

无论如何，他这个国安三处负责人的工作，是干到头了。

众人都感觉到绝望的时候，一个青年突然开口道：“蒋处，现在看来，我们估计只能等了。”

“等？”

众人纷纷看向青年：“等什么？等死？年轻人，说话之前好好想想清楚，不要乱提意见。”

青年乖乖闭上嘴巴。

蒋大武却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青年这才继续道：“蒋处，我是这么想的，北牧王出现在京城，为什么？应该是国主下得令。”

“咱们现在只能等，等到国主召见北牧王，北牧王难道还能违抗皇命不去？”

有人冷声道：“说得倒是轻巧，你难道没想过我们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恐怕还没等国主召见北牧王，我们就从上往下全都被撸一遍了。”

青年不假思索道：“所以我们得求卢阁老帮忙。”

“年轻人，你想屁吃！卢阁老什么身份？他凭什么帮我们？”

“因为卢阁老需要让事情尽快平息下去，他才好彻底吞下章家，章家一倒，皇城内空出来那么些位置，自然就有人能安排……”

“住口！”

蒋大武突然大喝，青年被吓了一跳。

旋即，就见蒋大武眼眸微眯望着他。

“聪明人，要懂得祸从口出的道理。”

蒋大武环顾其他人，眼神变得有几分凌厉：“刚刚那些话，全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不想死的话，就管好自己的嘴巴。”

“是……”

众人纷纷点头。

一双双目光看向青年，或是冷漠，或是好奇，或是有些不善。

但他们都知道，这个年轻的小子，可能要发达了。

能够通过现象看到本质的人可不多。

这种人一般只有两个下场。

第一个英年早逝，第二个为人所用。

青年明显是后者。

蒋大武让其他人都散了，只留下了青年，谁也不知道两人在办公室里聊了什么。

只是天色将晚的时候，青年匆匆离开了国安三处，坐上一辆没有牌照的车远去，消失在初上的华灯之中。

皇城内，灯火通明。

国主帝恒和穆千山刚吃完饭，在花园里溜达。

“穆长老，你觉得卢长老能把楚牧从牢里请出来么？”帝恒看似随意的问道。

穆千山答非所问：“卢近林这个老东西，一只脚都埋进黄土了，还是放不下。”

“呵呵，我倒是很理解卢长老。”

帝恒笑着说道：“这个世界未必会毁灭，即便是毁灭了，依旧有人能存活下来，卢长老也是想让卢家多一分存活的希望。”

穆千山摇头叹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啊。”

帝恒瞥了穆千山一眼：“皇朝更替，世家依然不死。”

“不一样。”

穆千山叹息道：“皇朝更替过后，上位者或许依旧需要仰仗他们，可现在面临的浩劫……那些，根本不是人！一旦挡不住，于人类而言，就是灭世。”

“必须挡住。”

帝恒神色严肃，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握拳。

“万国之战后，皇权制度重启，身为天龙国主，我便有这个责任护卫天龙，但我还需要时……”

帝恒话没说完，有脚步声悄然响起。

一道身影凭空出现。

“国主，卢长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