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婿见过岳父。”行过礼，他在应芙身旁落座，“小婿今日发现件事，事关重大，特来找您商议一番。”

“但说无妨。”

李云澜颔首，“今日巡护京中，小婿发现有群寒门子弟聚集一处，原来他们怀疑科举榜单有失公平。”

“小婿本没觉得有什么，可后来仔细看了眼榜单，发现竟有不少纨绔子弟名列前茅，反倒是芙儿先前提起的江文渊落榜了，我怀疑会不会真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

应芙本来还悠然自得地喝着茶，听他所言，惊的放下茶杯，“你说江文渊落榜了？这怎么可能呢？他饱读诗书，出口成章，哪怕不能名列前茅，总该榜上有名啊！”

说罢，她看向萧琰澈，“爹爹，那日的文会你也在，该看的很清楚，他对世事颇有见解，且顾大人也对其十分满意，不可能落榜的。”

“别激动，岳父定有打算。”李云澜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又从怀中拿出张红纸递过去，“岳父，这便是榜上的名单了。”

萧琰澈匆匆看完，不禁蹙眉。

应芙好奇地瞥了一眼，险些没被气吐血，“刘杵秀，他居然高中了，那日文会上，他连《尚书》都没看过，别提写文章了。”

“爹爹，这榜单绝对不公平！”

萧琰澈认可她的说法：“此事确有猫腻。”

江文渊落榜，这倒不能说明什么，或许人外有人也说不定。

可刘杵秀等纨绔，分明是一群朽木，能认全所有字都不易，更别提高中了。

闻言，李云澜顺势道出心中所想，“小婿实在看不惯这群卑劣之人，仗着是权贵出身，便顶替他人的名次，故而想查明这一切。”

萧琰澈仔细分析，“科举事关重大，能篡改榜单之人定位高权重，这一查或许会牵连不少人，也会得罪不少人，你便成了众矢之的，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小婿不怕。”李云澜满眼坚定，“只怕恶人不能绳之以法。”

对上他的视线，萧琰澈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便去做吧，我支持你。”

事情虽棘手，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乃身为大周官员的分内之事。

何况圣上病重，更得靠他们来还朝堂一片清明。

出了萧府，应芙主动提议：“我要和你一起查。”

李云澜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可，方才岳父都说了，此事极其危险，牵扯甚广，稍有不慎，便会被幕后之人记恨上，我一人冒险就已足够，不想再连累你。”

“说什么连累呢？你我是一家人，夫妻一体，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冒险呢？”

说话间，应芙的脑中不禁浮现出江文渊的样子，神色凝重，“何况我亲眼见过江文渊是何等的才情横溢，实在不忍他埋没，我也想为他和寒门子弟做些什么。”

见他还想劝说，她一把打断，“总之，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心意的。”

“好吧。”李云澜耸了耸肩，终是妥协，“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你得答应我，凡事得把自己放在首位，再想其他的事。”

“放心，我没那么愚蠢。”

几日后。

顾府。

顾言蹊坐在上方，目光望向底下的两人，很是疑惑。

应芙和晏菡君关系不错，是以之前来往比较多。

但应芙成亲后，两家走动便少了些。

今日两人竟一同前来，且面色如此凝重，看来其中必定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咳咳……”清了清嗓子，他忍不住开口，“芙儿，云澜，今日来此，所为何事？”

李云澜直言不讳，“实不相瞒，我们俩是为了科举而来。”

顾言蹊蹙眉：“会试已结束好几日了，就连榜单都放了，还有何要说的呢？”

“顾大人就不觉得名单很奇怪吗？”李云澜点明问题，“如江文渊那样的有才之人名落孙山，刘杵秀等纨绔子弟却名列前列，我倒是挺好奇榜单是如何评的。”

应芙不甘示弱，出声附和，“顾大人，那日文会是您举办的，你该任何人都清楚，江文渊胸中有丘壑，再如何都不会比刘杵秀差，就因他是寒门出身，便活该落榜吗？”

“顾大人，这天下间没有这般的道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配合默契，将顾言蹊说的哑口无言。

半晌，他才沉沉地叹息道：“话已至此，本官就不藏着掖着的了，从放榜之日起，本官便在查此事，只是能力有限，过去数日，也没什么线索。”

“本官在此替寒门子弟多谢二位的仗义发言，可幕后之人做的极其隐蔽，实在无力查清，故而只能作罢，二位往后也不必再提，以免引火上身。”

他何尝不知榜单有异，毕竟江文渊的才能是他亲眼所见，比之当年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绝无落榜的可能。

可凡事皆要讲究证据，总不能无端指责他人。

见二人无动于衷，他正欲起身离开，被李云澜出声制止：“顾大人莫急，今日我夫妇二人前来便是要助你一臂之力。”

顾言蹊听的云里雾里，却还是扭头看了过来，眼中带着几分期待，“此话何意？”

李云澜如实相告，“这几日，我派心腹伪装成学子和百姓，去京中各大茶楼酒肆，甚至学子住所都去了，只为了打探消息，索性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已查到些眉目。”

此话一出，顾言蹊激动不已，眼中登时有了光亮，“快说来听听。”

“我发现会试上有人在暗中传递消息，此人混迹军中，也是我先前疏忽大意，顺藤摸瓜查下去，竟得知不少考官涉嫌舞弊，亦找到他们与幕后之人联络的书信。”

说话间，他从怀中拿出封信。

顾言蹊接过，一一查看，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坐下，“竟是吏部中人。”

“非也。”李云澜摇头，一针见血，“与考官的联络的虽是吏部官员，可大人仔细想想，他们是谁的门生，又在何人手底下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