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

官眷自己也是一愣。

她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被这一声打断，受光环影响较少的人也反应过来，紧盯着顾芸儿两手空空，忍不住嘀咕。

“顾姑娘虽然出身乡野，怕是很难拿出什么昂贵礼品，不过……两手空空来太后寿辰，未免也太不懂礼数了。”

“太后娘娘回来后便在休养，还未赏赐顾姑娘，在这京城寸土寸金的地界，顾姑娘买不起礼品也是有的。”

“买不起礼品，倒是买得起京城时兴的料子？”

不少人又看向顾芸儿素雅的长裙。

长裙样式颜色虽然素雅，可那薄纱如雾，绝非便宜货。

顾芸儿的脸色也微微发白，指尖不由得攥紧。

她这一身料子，都是知道她救了太后的官员亲自送来的，只盼着她入宫得太后赏赐，为他们美言几句。

她本不想沾染官场上的事情。

可来的官员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不过一介草民女流，不愿结仇，这才收下来。

至于礼品，太后身份尊贵，她能买得起礼品都配不上太后威仪，又何必假惺惺去找些花哨东西来撑场面？

她从来不屑于此。

顾芸儿当即挺直腰板。

“太后娘娘凤仪万千，脚下千里阔土，小女实在不知道有什么礼物，配得上太后娘娘的身份。”

“只愿在这天地之间，日日为太后娘娘祈福，求天爷知晓太后娘娘一生善举，予良善之人长久安乐。”

她说话间，双手合十，仰脸向天祈求，倒是诚意十足。

这番话，只听得太后和皇帝都红了眼眶。

皇帝孝顺，跟着起身朝太后颔首。

“母后安乐，儿臣心安。”

“愿太后娘娘平安喜乐，则皇上心安平社稷！”

不知是谁站出来大喝一声。

两侧的重臣和皇子都呼啦啦地绕出桌子，各家女眷也纷纷起身，向着太后躬身行礼。

齐清雪混在人群里，跟着行礼。

她回头。

只见顾芸儿站在高台正中浅笑，日光洒落在她身上，倒是真如同了书中后期所说的神女二字，好似神仙落凡尘，救万千百姓于水火。

可惜……

书中的顾芸儿尚能随着宁珩闯出一片天，入得宅院平家事，出城外握得住长剑。

她眼前的这个顾芸儿，两手空空，空有天道垂怜……当真能走得远吗？

她倒是拭目以待。

齐清雪勾唇浅笑，倒是对未来多了几分期待。

顾芸儿恍然注意到目光，正对上齐清雪满怀笑意的眼，顿时眉头微蹙。

齐清雪笑什么？

她平日里和自己最过不去，今日自己一呼百应，她作为大国师却不曾被人注意。

如此区别的待遇，齐清雪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两人的目光交合，又默契地转瞬避开。

这点小小的插曲。

点燃了齐清雪对未来的好奇。

却叫顾芸儿心中一团乱麻，看不懂齐清雪，才觉得齐清雪格外可怕。

周围人的祝福声一声高过一声。

听得太后眼里泪光浮现，忙抬起手来。

“众卿家不必多礼，都落座吧。”

“谢太后！”

众人齐齐回到位置上。

太后心情大好，看着站在正中的顾芸儿还并未离去，大手一挥。

“顾姑娘既是哀家的救命恩人，今日又为哀家寿辰献上贺词，赏！”

“谢太后娘娘赏赐！”

顾芸儿喜不自胜，还想跪下接礼。

太后当即眉头一皱。

“你身怀有孕，还行礼作甚？谢完礼退下便是，莫要叫哀家心疼。”

“谢太后——”

顾芸儿面露羞赧，慢慢退下。

几个宫人特别有眼力见，忙上前来搀扶，倒像是把她簇拥得如同皇子公主，惹来周围人的频频侧目。

这顾姑娘还未有什么身份，已然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了，当真是未来可期！

丝竹声再次奏响。

太后慵懒地靠坐在椅子里，懒懒道。

“既然各位爱卿都已经献上寿辰礼，哀家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宣布。”

“臣还未献礼。”

齐清雪当即出声。

太后的眉头瞬间紧皱。

这丫头，竟然打断了她宣布重要的事情！？

众人皆是汗颜，对面的慕容渊赶紧站起身为她说话。

“齐大国师早早为皇祖母准备好了寿辰礼，已然等候多时。”

皇帝也对齐清雪青睐有加，帮忙出声。

“母后，大国师面子薄，又是新官上任，怕是不敢早早冒尖出头，这才等到最后……大国师会炼丹，身在这职位更关乎国运，大国师的礼，母后还是看看吧。”

齐清雪淡淡一抬眸。

绝了。

皇帝能在女主光环下保持清醒，为自己说话，全因为他信任自己炼丹的本事。

某种意义上，这昏君对丹药的执着竟然抗住了女主光环的影响，还真是歪打正着，避免了天道影响。

怎么不算一种天命之子呢？

她失笑，顺着两人的话，命人将自己的衣袍取出来。

紫金衣袍被安置在托盘里，看起来平平无奇。

太后本因为皇帝的话而耐着性子等，而今见这平常不过的衣袍，当即皱起眉头来。

“这就是大国师准备已久的礼？”

太后声音沉沉。

周围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众人耳观鼻鼻观心，生怕太后寿辰上勃然大怒。

大国师又何妨？

铡刀落下，也不过是野鬼孤魂。

皇帝也眉头皱起，不愿再为齐清雪说话。

倒是大皇子趁机嗤笑一声。

“听闻大国师和顾姑娘都是出身乡野。”

“怎的顾姑娘便能为皇祖母祈求天爷庇护，你身为大国师，拿我朝俸禄，却还送出这穷酸玩意儿来？皇祖母千金贵体，岂容你这腌臜破烂货在身？”

慕容临眼底是满满的嘲弄，说罢又看向慕容渊，“五弟，这就是你力保的大国师……当真是，令人失望至极！如此折辱皇祖母，她有几个脑袋，你为她作保，又有几个脑袋？”

此言一出。

慕容渊当即冷眼扫去，面沉如水。

他不信这只是一件简单的衣袍。

“衣袍还未展开看，不知其间是如何精细，兄长就这般言之凿凿说是破烂货，兄长同大国师什么仇什么怨？”

“莫不是大国师之前在父皇面前得了恩赏，兄长却并无要事在身，心有嫉妒，就在这里张口污蔑大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