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轻轻点过黎州的照片，低声道：

“他以为抹掉过去，能阻止悲剧。却不知道，失忆的黎州……更容易被我引导。”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身形纤瘦，面色苍白，气息淡若游丝。他眼神空灵却深不见底，整个人宛如鬼魅。

“苏袖。”方子期微挑眉，“你居然会亲自来找我？”

来者正是四大执棋者中最神秘的一位——苏袖。

苏夏的堂兄，鬼纹第十七代传人。

“咳咳。”苏袖轻咳几声，声音低哑虚弱，“听说你在收集碎片，我来看看。”

“哦？”方子期笑了，“一向超脱世事的苏大少爷，终于想亲自下场了？”

苏袖走到碎片前，指尖轻触。一瞬间，无数鬼影从他背后浮现，挣扎、咆哮、哀嚎，仿佛地狱之门被打开。但转瞬，那些鬼影又被他的气息压了回去。

“我的时间不多了。”苏袖平静开口，像在陈述别人的命运，“鬼纹在反噬我的生命，最多还有三个月。”

“所以你要赌最后一次？”

“不。”苏袖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看看……这第三次轮回，会不会不一样。”

方子期的瞳孔微微收缩，语气骤冷：“你记得前两次？”

“当然记得。”苏袖语气平静，“陆千秋的记忆封印，对我没用。身御百鬼的我，早已不是普通人类。”

方子期眯起眼：“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阻止？”苏袖轻轻一笑，眼中却透着无奈，“有意义吗？第一次，我们四人联手，都挡不住邪神降临。第二次，黎州被鬼手吞噬，亲手毁了半个世界。这第三次？我看，结局也不会有多不同。”

“你就这么悲观？”方子期冷哼。

“不是悲观，是看透了。”苏袖低低咳了一声，唇角带着血色，“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个意外之喜。”

“什么？”

“我那堂妹，苏夏。”苏袖微眯着眼，声音忽然低沉，“她身上的鬼纹……不像是第十七代的延续，更像是……返祖。”

“返祖？”方子期皱眉，“什么意思？”

“鬼纹的起源，传说来自上古某个特殊存在。历代相传，力量只会越来越弱。但偶尔，会有返祖者诞生，觉醒那股最原始的力量。”

“你是说……苏夏可能觉醒了鬼纹的本源？”方子期眼神一凝。

“有这个可能。”苏袖点头，“而且如果真是返祖，她或许能做到我都做不到的事。”

“比如？”

“真正掌控鬼纹，而不是被它反噬。”苏袖的语气中多了一分羡慕，“我修炼几十年，勉强驾驭十七代鬼纹，却迟早会被吞噬。而她……可能连反噬的过程都能免去。”

“哼。”方子期沉思了片刻，冷冷一笑，“这倒是个变数。不过无所谓，在绝对力量面前，所谓天赋和奇迹，终归会被踩在脚下。”

“你还真是自信得可怕。”苏袖摇头，转移话题，“你真的以为，只凭九块碎片，就能成神？”

“当然。”方子期毫不犹豫，“等我集齐所有碎片，开启鬼门，借邪神之力，我会超越人类的极限。”

苏袖看着他，眼神中多了一丝冷意：“那你有没有想过，前两次失败的原因是什么？”

“是因为我们太犹豫。”方子期低声道，“这一次，我选择全然拥抱邪神的力量，而不是对抗它。”

“幼稚。”苏袖声音冷淡，“你以为你在利用邪神？不，你只不过是那个被玩弄的棋子罢了。”

“哪怕如此，”方子期反唇相讥，“总好过像你一样坐以待毙。”

苏袖没有再回应，只是低咳两声，然后转身要走。他脚步顿了顿，又回头道：

“提醒你一句。陆千秋的封印虽然隔绝了黎州的记忆，但鬼手的本能还在。一旦逼急了，他可能会在无意识中释放那股力量。”

“那又如何？”

“你别忘了，”苏袖轻声道，“鬼手的本体，拥有局部时间回溯的能力。虽然他现在还无法重启世界，但……若是情绪崩溃，他会本能地扭转局部时空。到时候，谁会阴沟里翻船，可不好说。”

说完，他的身影如雾般淡去，消失在空气中。

方子期沉默良久，眼神变幻莫测。

“扭转时间……”他喃喃自语，随即脸色一沉。

“看来得提前准备。”

他拿出一个暗红色通讯器，语气冷冽：“通知鬼商人，计划改了。不用杀黎州，想办法逼他用出鬼手的力量——我倒想看看，这个失去记忆的变量，究竟还能不能撼动棋盘。”

“明白，首领。”

方子期挂断通讯，随手一抹脸，又变成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中年男人。

“鬼市——是时候去看看旧朋友了。”

与此同时，川西群山深处。

黎州一行人正沿着山路前行，背后是层峦叠嶂的山林，脚下是通往“落凤镇”的古旧石径。

这是他们离开京城的第三天，一路上没有遭遇任何追兵，但越是安静，众人的警惕越高。

“再翻过这座岭，就到落凤镇了。”涂山玉翻看着一张泛黄的古地图，轻声道，“传说中的鬼市……就在镇子外围。”

“鬼市到底是什么地方？”李正国皱眉问道，“我在灵异局干了十几年，从没听说过。”

“不是没人知道，而是没人敢提。”涂山玉合上地图，“鬼市不在阳间，也不在阴间——它是夹缝之中的交易地。真正的亡灵、古老的器物、甚至被封印的禁忌……都能在那里买卖。”

“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悟能低声念佛，目光警惕。

“而且，鬼市并不是随时都在。”涂山玉接着说，“它只有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才会显现。”

“什么时间？”苏夏开口。

“每月十五，月圆之夜的子时。”她顿了顿，“也就是今晚。”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抹凝重与不安。

“今晚就是十五？”陆千秋拿出手机翻看日历，苦笑一声，“真踏马准啊。”

“这不是巧合。”涂山玉低声说道，银发在山风中轻轻摇曳，“血月将至，各类诡异之事接踵而来，鬼市出现的频率也比往常高了许多。”

黎州找了块山石坐下，从背包里取出手机：“我看看有没有关于鬼市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