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扫过众人，轻轻挑起一缕沾着血的青丝，那张极其艳丽的脸在血月下看上去比任何恶灵都危险：“这只是第一座。”

李正国抱着小雨，嗓音沙哑：“这门……通向什么？”

“另一个世界。”

涂山玉看着那血月，眼里浮现一抹古老的寒意：“那里没有生，没有死，只有一片黑暗和永恒的饥饿。”

“它在等。”

“等人类自己把门打开。”

没人说话。

夜风吹过，街角那具啃自己的人影忽然停下动作，缓缓抬起了头。

它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对着他们，嘴角一寸寸裂开，露出一排泛着青的牙齿。

它笑了。

黎灯猛地抓住黎州的袖子，她的手冰凉：“哥哥，退后。”

她声音很轻，却清晰无比：“它看见我们了。”

“退。”

黎州抬手，左臂鬼手猛地浮现，灰白的死气卷成屏障，将众人护在身后。

那影子猛地一跃，像一块腐肉甩在地面，下一瞬间就无声地消失。

秦书音哑着嗓子：“它去哪了……”

“别看，走。”

黎州低声：“先撤，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顾寒举起手机，屏幕上没有信号，只有一行红字闪烁：“封印状态：解除。”

他声音发干：“全城……失守了。”

没人反驳。

他们沿着街道缓慢前行，每一步都踩在不知名的阴影里，背脊像有冷手在摸。

四周时不时响起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偶尔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贴着窗玻璃打量他们。

走到下一个路口时，苏夏忽然停下脚步。

“等等。”

她抬起头，鬼纹一寸寸浮现，眼神冷厉：“你闻到没有。”

黎州侧头，嗅到一股淡淡的檀香。

那香气并不属于任何诡异。

而是某种人类炼制的符香，用来压制极阴之物。

夜色里，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身影缓缓浮现，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纸，被风吹来。

那人有着一张极清俊的脸，唇色微白，眼尾隐约缀着一点青紫，看上去像病人。

他的眼神落在黎州身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又见面了。”

黎州看着他，指尖的鬼手没有消退。

“苏袖。”

苏袖点点头，声音慢慢响在夜风里：“封印已经开了，不可逆转。”

“剩下八个封印点，要么你们去关，要么等它们自行崩溃。”

他语气太平静了，就像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如果八个封印一起松动，整座江城，会先沉入另一片空间，然后彻底消失。”

李正国抱着女儿，嗓音已经哑得不像人：“为什么……为什么没人阻止……”

苏袖垂眸：“因为这不是第一次。”

他看向黎州，目光深处闪过一抹复杂：“我们试过很多次。”

“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黎州眼神冷得像刀，低声问：“这一次呢。”

苏袖静静看他，眼底仿佛有无数破碎的影子闪过。

“这一次，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他抬手，指尖一点青光浮现：“但要想活下来，要想让这一切重新封印，只能先找到余下八个封印点。”

“再晚，就来不及了。”

夜风骤然加重，吹乱他白色的衣襟。

苏袖眼底那抹病态的疲惫似乎更浓：“你们最好快一点。”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如灰烟一样，缓缓散去。

四周陷入短暂的死寂。

黎州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众人：“走。”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是把这个城市从深渊里，硬生生拉回来。”

没人再出声。

血月在夜空照耀，像一只垂下眼帘的神明，冷冷俯视着这一切。

没人再说话。

黎州扫过一眼漆黑的街道，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缓缓摩挲，直到冰冷的指尖也失去了知觉。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

“分组。”

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冷硬。

苏夏微微偏过脸，鬼纹在她颈侧游走，像一条沉默的蛇：“怎么分？”

“你们看这个。”

黎州抬手，将手机屏幕摊开给众人。

破碎的蓝光里，一张灰白的启示图缓缓浮现，扭曲的符文在屏幕上盘旋。

“这是苏袖留下的。”

“江城下面一共有九处封印点。”

他指尖沿着图上缓慢滑过，声音低得像砂纸摩擦：“这是第一个。”

那处封印，已经彻底化作一片死寂的红。

“第二个，在申城的金融中心，座标大约在南塔写字楼地下一百二十米。”

“第三个，在江城西北的工业重镇，老炼钢厂的废炉里。”

“第四个……”

“南方古寺。”

悟能抬起头，声音里透着一种极深的疲惫：“白雾寺。”

黎州没说话，点了点头：“没错。”

“剩下的封印分布不集中，而且几乎都在极阴之地。”

他缓缓扫过每个人的脸：“我们必须分开。”

“我、苏夏、黎灯，去申城金融中心。”

苏夏低声：“明白。”

黎灯的声音抖了抖：“哥哥，我……”

“你和我们一起。”

黎州的眼神一瞬不瞬落在她脸上，冷静又坚定：“你的能力，能帮我们提前感知危险。”

小女孩抿着唇，没再开口。

“李正国、顾寒、秦书音。”

黎州目光移过去：“你们三个人，去工业重镇。封印在那座废弃高炉底下，如果它破了，整个工业区都会塌。”

李正国缓缓直起脊背，抱着怀里的小雨，声音嘶哑：“她怎么办？”

“先随你。”

黎州目光落在那张几乎没有血色的小脸上，声音低冷：“可她一旦失控，任何人都得先保命。”

李正国闭上眼，没有反驳。

“悟能。”

黎州看向他，声音缓了缓：“你一个人，去白雾寺。”

悟能双手合十，佛珠早就只剩一颗灰白的珠子：“善。”

“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黎州转身，深吸了一口气：“封印必须在今晚开始封印复原，否则它们会彼此引动，连锁崩溃。”

没人再说话，夜风卷过，吹起破碎的符纸和血腥的潮气。

“怎么去？”

顾寒举着手机，脸色灰败：“交通已经瘫痪，我们不可能在夜里横穿半个江城。”

“我来。”

涂山玉缓缓走上前，她一身红衣在血月下如同血染，头顶的狐狸耳朵缓缓抖动，妖冶得不像人。

她看着黎州，声音轻慢：“我有一座妖族传送阵，勉强能把你们送到三处封印的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