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州看着那片被鬼军吞没的卫星影像，眼底灰白的死纹微微颤动。

“我打算先看清它。”

他声音极淡：“若不看清它，就连死都没资格。”

风声陡然消失。

所有人的手机同时响起，屏幕跳出一行极短的指令。

【执棋人编号Z-03，启动特级权限。】

【前往东京。】

【收集第一使者本体信息。】

黎州垂眼，看着那行字。

他心底有个声音在缓慢冷却。

原来在所有人的算计里，他从来不是人。

只是棋子。

苏夏走近一步，指尖沾着血：“你要去？”

黎州抬头，目光淡得像死水：“不去，就等它来。”

“至少在那里，我还有点主动。”

没人再拦他。

每个人都清楚，这一步若不走，等来的就是所有人一同被埋。

李正国低声：“你若去，我们跟。”

悟能缓缓抬手，将一枚已经碎裂的佛珠放在掌心：“贫僧也去。”

顾寒看着黎州，嗓音冷得像结冰：“走。”

黎州点头，指尖死气顺着刀锋一寸寸浮现：“东京。”

“第一场。”

血色极光再度翻涌，吹得废墟的砖一块块滚落。

远处，夜空里传来一声空洞的低啸，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眼睛正睁开。

它们要看一场灭世。

它们要亲自改写所有生灵的宿命。

血色极光在东京上空如潮水翻涌，隔着上千里都能看见那片诡异的红，像是把整座城市扔进了某种活着的深渊里，连呼吸都被捏成一线。

黎州和众人立在废墟的天文台，手机屏幕上最新的情报不停刷新，卫星画面里，东京中心地带正被一股灰白色的洪流淹没，那些没有脸孔的鬼兵一排排列队，步伐整齐，仿佛每一具都还残留着生前的执念与愤怒。

李正国抿着唇，手里攥着鬼铃，骨节青白到发颤，他从警三十年，见过无数离奇死亡，可他从未想过会看见一座城市活生生被“规则”抹掉生机，连尸体都不剩下。

“樱花国的御鬼者组织全灭了。”

秦书音声音嘶哑，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着，声音带着颤抖，“他们最后一支特级班在市政厅正面集结，十五个A级御鬼者带着全部封印符与器，结果不到三分钟，所有人就没了。”

她指尖停在一张卫星照片上，那是东京塔的全景，灰白色的影子像巨大的蛇，把整栋塔盘成一团，碎裂的玻璃里溢出一道道浑浊的影子，里面无数眼睛在缓缓睁开。

“自卫队出动了所有武器。”

悟能低声念着，嗓音里透出一种连佛家都无法超度的冷意，“坦克，导弹，卫星导引的空爆弹，连最新型的电磁炮都用了，结果没有半点用。”

他缓缓抬眼，看着那张卫星俯瞰图，灰白影子以东京塔为中心，正以每小时三十公里的速度缓慢扩散，凡是被吞进“鬼军”阵列的人，无论军人平民，只要接触到一息，就会瞬间被抽空气息，连灵魂都不曾留下。

苏夏的呼吸极轻，胸口那片鬼纹一点点浮上来，像在回应某种更古老的呼唤。

她盯着那片灰白，声音哑得像刀：“它不是在屠杀，它在建帝国。”

顾寒缓缓撑开伞，伞骨在风里发出一声如哀鸣的脆响，冷光映得他脸色彻底失去血色：“鬼将军宣言了。”

他抬起下巴，指尖微颤，把手机递到黎州眼前。

屏幕上是一条全球同步的直播讯号，图像来自卫星，画面中那座灰白王座缓缓升起，千万条残肢编织出的骨座上，一具身披血甲的高大身影正缓慢抬头。

它没有脸，只有一块乌黑的铜镜嵌在面孔中央，镜面上浮现出每一个看向它的人的模样，像在宣告所有生灵的命运都被它看在眼底。

“人类。”

它的声音低沉空洞，不像生物的发声，更像某种规则自己开口，直接震进人的神经，“我，是鬼将军。”

“今日起，我等四象将建鬼族帝国。”

“你们曾称自己为万物之灵，曾以为死亡是尽头。”

“可你们从未明白，死亡只是通往新国度的阶梯。”

镜面里浮出无数人类死去的影像，灰白的手缓缓抬起，指向东京市区那片仍在燃烧的废墟：“凡不愿降者，当即抹去。”

“凡愿归顺者，生而为鬼。”

“我等四象，统领新世界。”

刹那间，全球所有频道都陷入死寂。

新闻直播室里，主持人脸色惨白，拼命想把耳机扯掉，可那声音仍在脑海回荡，像种诅咒：

【投降或死亡，除此无路。】

黎州闭了闭眼，掌心七道灰白符纹在死气中浮动，冷意一寸寸攀上他的脊骨：“它不只是摧毁，它在宣布旧世界结束。”

“它要把人类纳入它的规则里，连死亡都不再是解脱。”

李正国喉头轻颤，鬼铃垂在他掌心，发出一声干涩的轻响：“这是宣战。”

苏夏缓缓抬起头，眼底浮出一丝深到几乎绝望的冷光：“也是邀战。”

她死死盯着那张镜面，看见自己在上面一点点浮现，像早就被写进它的名单。

悟能低低诵了声佛号，声音空空：“它想告诉所有人，国界没意义了。”

“没有哪座城能独善其身。”

顾寒冷笑，伞柄在指缝里轻轻抖动：“全世界最强的御鬼组织，用了三分钟就死光。”

“如果它要来这里，我们谁都挡不住。”

黎州没有抬头，他只是抬起短刀，死气在刀锋上如水般一寸寸缠绕。

他嗓音极低：“所以必须先去看清它。”

“如果这场局真的要收，至少得有人，先站在它面前。”

远处，血色极光一寸寸熄灭，像一场刚结束的荒诞剧，剩下的只是一座被死亡完全接管的城市。

没人说话。

所有人都明白，接下来的每一步，不是为了胜利，而是为了不被这片黑彻底吞掉心。

风在废墟里来来回回，像有无数看不见的手，正伸进他们的脊骨深处。

黎州缓缓抬头，看着东京那片灰白的深渊，声音冷得像断裂的刀。

“它若真要建帝国，就先踏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