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州的声音落下，天文台四周忽然又陷入一种死一般的寂静。风像被什么无形的手扼住，连残破的砖瓦都不再动弹。

血色极光刚刚熄灭，可下一波深不见底的寒意又从西方席卷而来，像要把所有人的骨头一根根拆开。

苏夏低下头，鬼纹在她喉结下一寸寸浮现，纹理缓慢蠕动，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意志牵引，想要跟着远方那片恐怖的阴影一同去赴死。

顾寒看着她，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寒意：“第二个……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手里的手机同时剧烈震动，刺眼的红光在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西欧警报——伦敦上空出现未知巨型存在。】

【确认第二号使者已降临。】

【代号：鬼巫师。】

秦书音手指微颤，死死盯着那张卫星云图。画面里的伦敦仿佛被一层灰白色的薄纱笼住，纱里悬着一只巨大的手，骨节极长，指尖各悬着一颗人头。

每一颗头颅都面目狰狞，眼珠翻白，口中咬着一条浑浊的灰丝，灰丝在空气里蠕动，生出数不清的细小裂缝，缓缓朝地面蔓延。

悟能闭了闭眼，指尖缓缓收拢佛珠，声音轻得像叹息：“它……不是用杀来征服。”

“它用诅咒。”

李正国缓缓吐了口气，嗓音哑得几乎断裂：“什么意思？”

“它不需要把人杀死。”

悟能低低念着，眼底浮着阴影：“它只要让人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活着的意义，然后把灵魂抽走。”

“凡是被那丝诅咒触到的人。”

“要么疯，要么变成它的傀儡。”

卫星影像一寸寸放大，伦敦市中心的大本钟正被一条灰丝缓缓裹住，所有接近的人都先是愣住，接着歪着头呆立，面孔在几秒内迅速浮现出青灰的脉络，好像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往里吸。

有人试图拉走他们。

可下一秒，那些人就像失去重量一样，直直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笑。

那笑声混合着某种更深的诅咒，透过卫星信号传入每一个收看直播的人脑海里。

【永恒的心。】

【无尽的国。】

【我等为鬼，永不死。】

顾寒猛地伸手关掉手机，嗓音低冷：“它把伦敦变成祭坛。”

黎州闭着眼，左掌那七道符纹缓缓亮起，死气在刀锋里蠕动：“它们一个用暴力，一个用规则。”

“东京被灭是警告。”

“伦敦沦陷是宣告。”

苏夏抬头看着他，眼底透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冷：“它想告诉所有人，旧世界没有逃生之路。”

“无论你逃到哪，都得被它们写进新的秩序。”

远处，夜空那只悬在伦敦上空的巨手微微一震，骨节在灰白雾气里翻动，似乎正把更多的东西抛进地面。

几秒后，直播频道里传来无数人撕裂喉咙的惨叫，画面忽然一阵剧烈抖动，镜头在地面滚了两圈，最后定格在一名记者的脸上。

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失去瞳色，喉管被一根灰丝穿透，脸上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满足：“……我看见它了。”

“它说，只要献上心，我就能在永恒里活下去。”

下一秒，镜头彻底断信。

秦书音狠狠咬住嘴唇，牙关颤得几乎要碎：“它要把所有人变成傀儡。”

悟能垂下头，佛珠断裂的红绳从他指缝滑落：“它在用诅咒扩张。”

“死亡对它毫无意义。”

“它要一座座城市，化作它的血肉。”

顾寒看着黎州，眼神沉得像一滩死水：“灵异局呢？”

“他们……会管吗？”

黎州睁开眼，目光落在那片已无生机的屏幕上，声音冷得不似人声：“他们连档案都还在封。”

“他们要先讨论谁该去死，谁该活下来看。”

风忽然卷过废墟，吹起一层干冷的灰，苏夏缓缓伸手，把那片灰握进掌心，指尖透出一点淡红的血色：“它们要建帝国。”

“要把所有人变成它的鬼。”

“可我……不会。”

她抬头看着黎州，嗓音轻却清冷：“不管它是不是规则。”

“总要有人先站在它面前。”

黎州缓缓点头，指尖灰白死气一点点凝聚：“这是第二场。”

“接下来……还会有更多。”

李正国深深看着他，声音哑得近乎祈祷：“下一步怎么走？”

黎州垂下眼，刀锋在他掌心微微震动：“先去东京。”

“看清它。”

“若是能活下来，再去伦敦。”

“再看它。”

黎州垂下眼，刀锋在他掌心微微震动，死气冷得像要把骨头一寸寸侵蚀干净。

他缓缓吐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再说一句，秦书音的手机忽然再次剧烈震动，屏幕上跳出一行血红的特急新闻。

她的指尖微微颤着，声音透出一种彻底冷掉的惊恐：“快看，欧洲直播频道，发生了新的情况。”

黎州抬起头，所有人都沉默盯着那块屏幕。

画面里，是Y国首相府的会议室。

直播镜头抖得厉害，能看到几十个政要乱成一团，警卫正试图隔离通道，背景里传出一道尖锐的女声。

“不要再看屏幕，不要对视——”

话音没落，镜头忽然偏向桌角。

首相正双手死死抓住桌面，骨节已经渗出血，可他的脸上却带着一种空洞的恍惚。

他缓慢抬起头，眼睛已经完全失去瞳孔，像两颗被阴影彻底占据的深井。

“永恒的心。”

“无尽的国。”

他声音很轻，却比任何刀都冷。

下一秒，所有人眼睁睁看着他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刀，刀柄刻着Y国的徽章，雪亮的锋刃在灯光下泛出一种诡异的光。

没有人来得及冲过去制止。

没有人能喊出声音。

他把刀缓缓抬起，像要郑重敬礼，随后猛地插进自己胸口。

“我……看见它了。”

“我归顺。”

直播画面瞬间失去信号，黑屏里只剩下密集的电流声，像有什么脏东西在爬进人的耳朵里。

秦书音狠狠吸了口气，脸色煞白：“法国……法国也出事了。”

她手指抖着，切换下一个频道，画面里是巴黎总统府外的新闻连线。

记者正举着麦克风，话音颤抖：“我们刚收到最新情报，法国总统在十分钟前突然命令亲卫退下，随即——”